我不討厭 你喜歡什麼?(2 / 2)

那雙紅色的眼睛像是倒映著他所追逐的火光,在那裡燃燒的火焰像是要把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一切血色都燃燒殆儘,隻留下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給我一樣。

我跟著他灑下的燐粉奔跑著,把一切都甩在身後,隻剩下風聲、我的腳步聲、呼吸聲、如鼓般強烈跳動著的心跳聲。砰砰、砰砰、砰砰!

留在戰場是因為這片血色需要我,流動的血液宣告著生命還在跳動,離開戰場我還能去哪裡?還有誰需要我?我該怎麼活下去?我——

和平年代的我、真的是想去江戶就可以了嗎?有一家店就可以了嗎?

——啊。

熟悉的色彩出現在我的世界裡,我恍然大悟。

隻要那雙眼睛裡的火焰永遠不會熄滅就好了,在過去滿目瘡痍的大地上燃燒、把屍山血海全部燃燒殆儘,往後春風拂過,野草鮮花儘數複蘇,我也得到了饋贈,褪去一身汙穢自那篇山花中蘇醒。

“——”

“——”

“——莓!!!”

為了再次見到那雙眼睛,我自一片漆黑的世界裡醒來。

16.

“紅血絲...好多。”

這是我醒過來時對床邊之人說的第一句話。他剛抬起頭的時候還掙不開眼睛,趴在床邊,原本在他抬頭前白絨絨的一片差點和醫院的病床融為一體,他抬起眼,原本那眼眶裡隻有瞳孔是紅色的,現在倒是連眼白都要染上了。

“...你就隻能看到這個嗎?”他沉默了一會,捂住了臉,緩緩直起身。病房太安靜了,我好像都能聽見他身上的關節因為長時間沒有活動而發出的哢吧聲。

“就不能再看看彆的啊,比如說阿銀掉了很多頭發啊、之類的。”

他一臉淡然地猛按醫護鈴,節奏好像在玩太鼓達人。我眨了眨眼盯著他的腦袋,緩緩吐出一口氣。

“不能...你頭上的繃帶也是白的,已經增加發量融為一體了。”

阪田銀時還想再說點什麼,但被衝進來的醫生打斷。重新見麵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後,我被勒令隻能喝一點葡萄糖。聽見糖這個字阪田銀時好像開了開關一樣,他拎著葡萄糖插上吸管,遞到我嘴邊,還神情嫉妒地盯著我喝。

不就是一袋葡萄糖嗎...

“你在這裡乾什麼呢?”我問。

阪田銀時扣著鼻子望天:“哦,過來吃免費病號餐。”

“好耳熟的話。”我蹭了蹭枕頭,半眯著眼睛說道,“倒是稍微讓我想起來你以前的樣子了...”

“在戰場上像大撲棱蛾子一樣亂飛的家夥。”

阪田銀時愣了片刻,隨即嗤笑:“你說什麼呢。”

“我覺得挺合適的啊,白夜叉確實穿得很像大飛蛾。”

飛蛾撲火。他是裡麵最不要命的那個,也是會為了素不相識的人最拚命的那個。我曾以為離開戰場以後,這個人就選擇某一天以身殉道了,畢竟他看起來一點也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樣。

在戰場的火焰中墜落,聽起來很適合他的結局。但時至今日我確認了,他還是比較時候在人煙中、人情味中,揮灑著自己的燐粉,鋪出一條小路讓人走。

“...我回來啦。”

我沒跟他道謝,也沒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我的傷怎麼回事。我想起了久彆重逢應該說的話。

阪田銀時瞬間放柔的目光讓我以為他很想給我一個擁抱,又像是在害怕身上的塵土會弄臟。我說我看不清你身上的灰塵,我隻看到你的傷了,所以如果你現在不想擁抱我的話,就去隔壁床上躺著吧。

“剛醒過來就儘是些虎狼之詞啊喂,阿銀好為江戶的未來感到擔憂哦。”

口是心非靠近的男人,身上的血腥味未儘、硝煙味還沒散,在消毒水味濃厚的病房裡,儘是些讓我討厭的味道組成了歡呼的嘉年華,在我的鼻腔裡跳著探戈。我不合時宜地想起我吐槽他身上快要醃入味的甜膩,抽了抽鼻子去蹭他的脖頸。

下麵大動脈跳動的頻率平緩、讓人無比心安。我又開始困了,努力抬起手去揪他後頸的卷毛發梢。

“我不討厭...”

他哼了一聲,問:“哦、你喜歡什麼?”

我在他耳旁悶笑、咳嗽,在他拍背的節奏中補充完了剩下的話。

“不討厭某隻飛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