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他講題,講一遍他就會了,還能舉一反三。
中午吃飯,她告訴唐黎,唐黎“哧”地笑了,說:“他忽悠你呢。”
“啊?”
“他初中一直是年級第一,高中不知道怎麼,乾脆不學了,考試照常考,但成績一落千丈。”
許希不作聲了。
這麼一想,就合理了。
不是學不懂,是不想學。
其實挺招人嫉恨的,通往羅馬的路,有長有短,有人坐直升機去,有人徒步跋涉千萬裡路。
唐黎又湊近她,壓低聲音問:“你知道他之前在昂立的事嗎?”
她搖頭。陳致隻告訴她,他挨處分了,具體的沒講。
“他有個朋友的朋友,把自己妹妹介紹給他,估計他態度不好吧,把人給惹生氣了。那男生護短,對外造他的謠,說他同性戀,表麵清高,實則私生活很亂,經常在外麵約,炮。反正說話挺難聽的。”
許希蒙了。
連他也會遭遇這種事嗎?
“本來陳致不在乎,但傳多了,說他細皮嫩肉的,也不跟女生來往,彆人就信了。然後有體育生主動找他約,起了口角,打起來了,學校給他們下了處分。”
“這個體,體育生,叫,叫什麼?”
“不知道,我也是聽人講的。”唐黎繼續說,“這還沒完,他爸媽買通關係,學校把那人開除了。”
所以,那個叫林政的才糾結一群人,來三中報複他麼。
許希好震驚。
“可,可是,他家裡不是很,很有錢麼,怎,怎麼,還……”
唐黎說:“嗐,昂立好多紈絝子弟,富二代、官二代什麼的,不好好讀書,喜歡搞小團體,破事滿天飛。”
她們吃完,去回收餐盤處,一邊走一邊說。
“不過,你也彆覺得陳致是個好欺負的主。這種公子哥,如果真想整人,有的是手段。”
唐黎已經腦補了一大出複仇戲碼。
許希說:“我,我覺得他,他人挺好的。”
“哪裡好?”
高中生書多,在桌上堆得高高的,時有翻倒的現象,有次她上完廁所回來,看見陳致在幫她撿書。
還有去上課間操,下樓梯的時候,人很多很擠,她被撞,身後有人替她擋了一下,走完那一段,才發現是陳致。
都是些很小的事,但越是細節,越能體現一個人的修養,不是麼。
唐黎突然盯住她的臉,“希希,你不會喜歡他吧?”
“才沒有!”許希立即否認。
“剛剛聽八卦聽那麼認真,你還替他講話。”
許希想解釋,又不知道怎麼準確描述她的感覺。
好奇,惺惺相惜,或者是因為,這是除了唐黎,第一次有人對她這麼好,她的心出現了偏向。
她在班裡,像一隻窩在殼裡的蝸牛,隻偶爾探出觸角,觀察環境,一旦有危險,立即縮回去。
陳致呢,可能是背著殼偽裝的毛毛蟲。
不是同類,但他願意和她同頻交流。
正說著,她們看到陳致等一行人走在前方不遠處。
楊靖宇搭著他的肩,在和他說什麼。
陳致臉上絲毫沒有笑意,但莫名地,會讓人覺得,他很放鬆,心情不錯。
大概因為眼睛是亮的,眉眼皆舒展開。
而且,今天天氣不錯,久違地出了太陽,午後的日光是淡金色的,為他鍍了一層邊。
唐黎問:“采訪一下,許希同學,你現在看他,有什麼想法嗎?”
“嗯……他個子好,好高。”
唐黎笑噴了。
多好看的一個男生啊,風華正茂的少年,她居然隻關注他個子高。
“唉,算了,”唐黎搖頭歎息,“許希終究是個不解風情的女孩兒。”
“那你,你想讓我有什麼想,想法嘛?”她不滿,“你,你才喜歡他。”
陳致的餘光也注意到許希了。
學校就這麼點大,她行動軌跡太為固定,吃完飯要多久,什麼時候回教室,規律都有跡可循,很容易碰到。
她挽著唐黎的胳膊,臉稍微往後藏了點,顯得臉更小。
好像跟這個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她經常笑得很開心。
她眼睛本身不小,但笑起來彎彎的,隻有一條縫,眼尾上揚,是典型的笑眼,唇邊有兩個很明顯的“括號”。
和她悶著腦袋,埋頭苦學是兩個樣子。
十七歲的女孩子,該多笑笑。
“陳致,你最近開竅了?突然愛上學習了?”一個男生說,“叫你打球都叫不動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伸出胳膊,露出那片顏色淡得快看不見的淤青,“打不了。”
男生笑罵:“去你的。”
陳致回到教室,看見許希茫然站在位置前。
她的凳子不知道被誰給搬走了。
前座男生說:“中午有個叔叔在樓道那邊裝什麼東西,借走了,一直沒還。”
許希“啊?”了聲,出去看了眼,沒有,有些不知所措。
陳致走過去,“先坐我的吧,我去空教室搬。”
班裡沒多餘的凳子,即使有,也有人占用了,不好開口叫人挪開東西。
他得跑去另外一棟教學樓。
許希正要開口拒絕,他一隻腳勾住凳子,拖過來,摁著她的肩膀,男生的力氣她扛不住,一屁股坐下去。
她仰頭望著他,從表情看,是還沒反應過來。
“免得你拒絕。你不是要寫題嗎,快寫吧。”
說完陳致就走了。
許希心想,雖然他有時候說話不大好聽,甚至帶點大少爺高高在上的口吻,但他人確實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