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是她惹得他不快,但也無懼,又加了句:“慢走,不,不送。”
陳致到底還是走了。
他出了門,捂著胃部,走到便利店買水。
結賬時,收銀員見他臉色不好,多問了一嘴:“帥哥,你沒事吧?”
他搖頭。
他與胃病共存了幾年,他自知已經熟悉這個“老朋友”了,這次不算嚴重,隻是剛剛吃太多。
陳致回到車上,翻出藥盒,忽略劑量,摳出幾粒藥和水吞了。
他緩了十幾分鐘,感覺稍有緩解,方開車離開。
路過她住的那棟,他向樓上看,正好錯過下樓丟垃圾的許年。
屋裡。
許年洗完碗,擦淨桌麵,把廁所的垃圾袋拎出來,沒想到底部破了洞,湯湯水水的流出來。
她蹲下身收拾。
唐黎探出半個腦袋,見陳致不在,問:“你把他趕走了?”
許年“嗯”了聲。
“你今天不是去醫院了嗎,怎麼跟他在一起?”
她簡單把今天的事說了。
“你說……”唐黎猶疑著說,“陳致是不是還喜歡你?”
許年下意識否認:“怎,怎麼可能。”
“你以前不是還覺得,他不可能喜歡你嗎?結果高考完他就跟你表白了。”
她沒作聲。
“希希,你也動搖了。”唐黎一語道破,“你是心軟,但你明知道他是在用奶酪引誘你進他的陷阱,還是自願上鉤了。”
許年又不傻,她豈會不知,他所有說辭都站不住腳。
沒有她的準許,沒誰撬得開她的心。
“你可以自欺欺人,騙我,但你保證你騙得過陳致嗎?”
許年說:“他還,還喜歡我也好,我忘不掉他也罷,我們不,不可能了,你知道嗎?”
何況,她不信他一直喜歡她。
他們分開不是一天兩天,不是一年兩年。
這七八年的時間,不是電視裡一句簡單的“多年以後”,更不是鏡頭一切,中間所有的經曆都可以忽略,是他們無法跨過的鴻溝,很多感情、回憶遺留在那頭,帶不過來的。
他念念不忘的,是她嗎?
或許是那個燥熱得渾身冒汗也要相擁的夏天,那段拋去所有顧慮,無人知曉的,熱戀的時光。
有時候,人擁有的越多,越會懷念失去的。
她理智又清醒,她認定,陳致如今頂多是有那麼一點初戀情結,再靠近,他自然會明白,她和他從來不適合。
沒必要讓事情發展到那步。
許年拿了新垃圾袋,套上那個破的,下樓去扔。
不遠處,一道黑色的車影閃過。
她似有所感,望了一眼,車很快開過去,她擦了擦手,轉身回去。
就這樣吧,她和陳致,還是不要再有糾葛了。
-
叔母的手術定在周四下午。
事前,主治醫生把病人和家屬叫過去,告知手術風險,以及簽手術知情同意書。
她說是小手術,恢複得好的話,以後不會太影響生活。但簽名的時候,叔母心裡還是怕。
就薛寧和何與沁守店,不能不開,每天的店租不是一筆小開銷,許年就醫院、店裡兩頭跑,很累,睡眠也不足。
許淩不知忙些什麼,一天到晚見不到人,連叔母動手術,他也隻是打了通電話來,叫許年照看著點。
叔母恨鐵不成鋼,反反複複念那幾句車軲轆話,許年早聽膩了。
她罵歸罵,從來狠不下心治這個獨子。
“還是女孩好啊,一樣是我帶大的,希希你比這逆子懂事多了。”
當初她可不是這麼說的。
她和叔叔一起,罵許年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賺了錢了就不念他們的恩了。
許年說:“我在,在外麵等您。”
手術時間本身不長,但排隊、醒完麻醉,一個下午就過去了。
許淩也終於來了。
“你,你陪床吧,我先走,走了。”
許年說完就走了。
她饑腸轆轆,去醫院外買了點熱乎的東西墊肚子,這才回之橙。
沒想到居然掛了打烊的牌子。
許年推門進去,問收銀台後的薛寧:“怎,怎麼關門了?”
“有個人買光了,沒烤完的也買了,叫我們早點下班。”她對此也感到很迷惑,“你電話沒接,我就留在店裡等你了。”
一看,果然全空了。
平時基本賣不完,但麵包、蛋糕類的保質期短,有的可以隔夜低價處理,或者讓她們帶回家,有的就隻能扔掉。
賣得這麼空是第一次。
“誰?”
“就上次你送榛子巧克力蛋糕的那個帥哥。”
陳致?
許年又問:“他人,人呢?”
“不知道,走了挺久的。”
正說著,有人叩了叩玻璃門。
她聞聲轉頭。
那個一隻手插在大衣口袋裡,頭發在寒風中微動的男人,可不就是這個“一擲千金”故事的主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