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抬眼看向查不出情緒變化的大司命,再低頭閉眼,攥緊了拳頭,運氣蓄力。
突然,那些小臂粗的鐵鏈被這小子撐斷。
驚得那雲旗倒吸一口涼氣!
很是不錯,肉體凡胎,懂得運氣之道,是個可造之材。
大司命走到這家夥跟前,伸出中指抵住他的眉心,稍稍停留片刻。
一收手,方才按過去的地方冒出了一計火印。
朱砂赤紅,像火焰又似花瓣。
隻不過一瞬即逝。
“是個苗子!”大司命暗自忖度。
眼下正是禍事要起的時候,怕是離洛眼下也在偷偷地招兵買馬。
收了這個上進的小子來,倒比讓他落入離洛那支隊伍要好。
隻不過這家夥如此油腔滑調,保不準日後會有背叛之事。
“我聽弱水邊的管事來報,近日若水河上,起了水坐頭之災,你若是有法子能解,我便有法子讓你今天樞府來。”
水坐頭魂起於沼澤之中,寄藤蔓蒲草而生,因屬木支,所以靈力豐厚,招數百樣。
成形之後,多為男身,麵相妖嬈嫵媚,最擅撫琴。
時常出沒在江河水畔,撫琴招霧,圍困那江上的行船。
這水坐頭最會蠱惑心神,鬼點子特彆多。
大司命用此法子,一來可以試探這小子是否忠誠,看能不能被水坐頭哄騙收買。
二來也可以看一看這家夥到底有沒有真本事,來撐起他的野心和魄力。
雲旗看得出大司命有意幫這家夥,這便心生不服,想著這一個滿口謊話的小賊,怎麼配有這麼一個機會!
從頭上取下自己的桃花簪子,正要說一說這簪子被盜之事。
大司命抬手止住。
再彎腰細看這家夥,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花九州。”
大司命不再多問,隻交給元耀靈善後,不再話下。
-------------------------
且說那杜衡去了杻陽街白鹿巷,剛至23號院門口,那往生靈便迎了出來。
遞上牌子來,又趕緊扶起那跪在地上的杜衡,很是客氣地說道,“這一路,可就麻煩小兄弟您了。”
“我們儘快趕路?”
“勞駕您指引。”
這蘇家的半神是出了名的客氣周到。
杜衡此番差事輕鬆簡單得很。
上天璣橋,遙遙看見那還在末流半神家門口等候的招魂鬼們,杜衡這小子心頭生了些許得意出來。
引“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這小子是第一個到玉衡府的。
雲旗方才在天樞府受了那花九州一肚子悶氣,正愁沒地方發現,瞅著這小子春風得意的樣子,心頭很是不爽!
蘇覓摸摸發髻上那已經複原如初的迷榖簪,雙手接過杜衡呈上來的對牌,仔細核驗過交給那雲旗。
見杜衡那家夥一個勁地在朝正堂中張望,知道他著急去見九牧。
雲旗越發地不想遂這家夥的願,拿了對牌過去,仔細核對一番,就是不肯下筆。
“蘇覓,你先帶爺爺到旁邊休息。”
“有什麼問題嗎?”蘇覓好奇地問道。
那杜衡伸著脖子朝雲旗那邊看去,神色慌張。
雲旗白蘇覓一眼,並未回她。
“爺爺先隨我到這邊休息休息,等雲旗登記完了就帶您上船。”
“誒,勞煩姑娘您。”
杜衡抿著嘴,左手搓著那右手的食指,晃悠悠過去雲旗跟前,幾次欲言又止。
“姑奶奶。”杜衡很是小心地喊一聲。
“有屁快放!”
“是…..是有什麼問題麼?”
雲旗半晌沒搭話,翻了幾頁登記冊,再抬起頭來白那小子一眼,“你做什麼這麼著急。”
杜衡最怕的就是雲旗這個眼神,正對上去,嚇得他肩膀微顫。
向後退了兩步,杜衡才滿是歉意地說道,“不急,不急。”
這小子,都快被雲旗那個眼神給嚇哭了。
“等著!”
九牧在正堂裡瞥見這一幕,也不坐著喝茶,起身朝杜衡這邊過來。
蘇覓見九牧出來,麻利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笑盈盈地迎上去,“外麵這樣曬,何苦出來受罪。”
九牧隻是笑笑,並未接話。
徑直走到雲旗跟前問道,“蘇家爺爺的若是登記好了,我便引他上船去了。”
雲旗哼氣靜默。
半晌,再白一眼那杜衡,不忍看他那可憐兮兮地模樣,將對牌遞給九牧,道,“可以了。”
九牧給杜衡一個眼神,這便帶著他與那蘇家爺爺一並進正堂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