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九牧到了亢宿苑裡麵,見院子裡麵空無一人,便大搖大擺地進去了正堂。
掛在堂前的鹿鳥紋銀香囊裡麵升騰出艾香的煙氣來,案桌上放著已經見底的一盞茶。
其餘並不見有什麼人影。
見這光景,九牧便知定是方才那毛頭小子誆騙自己呢!
看這屋子裡麵安安靜靜的模樣,哪像是有處決懲罰的樣子。
朝著偏房裡麵探身瞧了瞧,偏房的門全關著,也不見有什麼響動。
所以九牧也不在這正堂裡麵久坐,起身回他自己的開陽苑裡麵去。
這一路光為著杜衡的事情著急,所以九牧也沒有細細地去想自己為什麼突然有了一股神力。
如今心中的石頭落了下來,這便有心思琢磨琢磨。
在抄手遊廊裡走了百餘步,轉角處正是一處蓄水池子。
裡麵蓮葉擎著蓮花,臨水自照處有紅魚嬉戲。
九牧很是隨意的一指,果真心中想到船,那水上隨即就起了一艘小船。
九牧見這狀況,不禁笑了起來,暗暗自喜,果真是自己開竅了!
“神就是神,這輕鬆就抬神階,也沒費什麼大力氣。”
九牧一時得意,隻顧著沾沾自喜,沒看前方的路,險些跟匆匆趕過來的蘇木撞了。
“小心掉池子裡麵去。”蘇木調侃道,語氣中又是些關心跟叮囑。
“怎麼你們院中一個鬼影都沒有?”九牧笑問道。
蘇牧並不是多事的人,隻微微一笑算是回應過,又趕緊匆匆地走開了。
剛回到自己的房內,九牧這家夥就將杜衡和那船上少年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從堂前的桌上隔空取了一個果子,捧在手裡,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臨窗而坐,九牧抬手一指,嘟囔一句“風起”。
這小子又試探起自己的第二階神力。
果然也不用咒語,也不用借用什麼符文符咒,隻要心中想到,窗外就起了大風。
這小子雖然得意,可是在亢宿苑中的杜衡可真的就是遭罪了。
這九牧當真是欠收拾……
雖然說是臨近傍晚,但天仍舊非常的熱。
那審訊台子下的火正是旺的時候。
突然又來了一陣風,叫那火更足了!
熱氣從地下源源不斷地升騰起來,烘得杜衡又是頭疼又是惡心。
好在還有九牧給他的那點神血在身上,要不然光憑著他那末流小鬼的修為,怕是早就被烤化了。
蘇鐘樂當然也注意到了杜衡額頭上的那一計火印與旁個小廝的不同。
這火印當初可是蘇鐘樂親自封上去的,如今生出異樣來,倒叫她愈發想不通了。
此情此景,也不得不讓蘇鐘樂去懷疑杜衡這家夥當真是偷了絳雪神藥的。
異則妖,幾日不見,眼前的這個家夥早已不是昔日那個畏手畏腳,隻知道擔心害怕的無用小子了。
想到這兒,這蘇鐘樂心裡就窩了一團火。
若真是他偷了絳雪神藥,誰求都是無用的!做出這樣丟臉的事情,來死個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惜。
正想著呢,蘇和鈴一眾進了鬼宿苑。
蘇鐘樂隻看那幾個家夥一眼,便在沒有敢抬頭的。
除了蘇和鈴,杜仲、杜鬆、蘇麻,並著另外兩個招魂鬼直接去到了審訊台上跪著。
蘇和鈴站到蘇鐘樂的右手邊,不多說一句話。
審訊台上的那幾位自然是被這鬼宿苑中的氛圍所震住,皆是低著頭,大氣不敢出的模樣。
剛上去待了沒一盞茶的功夫,杜仲他們就已經是頭暈目眩。
就連蘇麻這樣的半神,頭上也開始滾下豆大的汗珠來。
如此比較下去,杜衡那家夥倒更顯得氣定神閒一些。
這審訊台下的火這樣厲害,為的也就是叫被審的那些家夥們早點兒吐出真話來。
所以一般的小鬼小妖是熬不住一分半刻的。
杜衡並無多少的神力,如今能熬成這副樣子,看來確實值得好好地審上一審。
蘇鐘樂這話剛要問出口的時候,大司命與元耀靈正進鬼宿苑中來。
蘇和鈴見了急忙恭恭敬敬地行禮。
因著蘇鐘樂已經坐在了審訊的主位上,在這鬼宿苑中她地位最高,所以也隻是看了大司命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算是禮敬了。
蘇和鈴趕緊換到蘇鐘樂的左邊去,大司命由元耀靈陪侍者立在蘇鐘樂的右手邊。
“我醜話可就說前頭了,今兒個大司命也在這兒,你們這些沒皮臉的家夥們誰要敢扯一句謊話,連帶著你們的親眷旁支一個也都彆想再活下去了!”蘇鐘樂盯著台下的家夥們警告道。
杜仲聽了這話,頭壓得更低了。
杜鬆更是害怕得整個人都在發抖,更彆提那兩個雜牌的招魂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