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旗收了音,將那焦尾琴放到一邊去。
好歹地放過了兩個倒黴的家夥。
中了這個焦尾琴魅惑的,不隻隻是九牧那個可憐的家夥。
還有前來開陽苑送絳雪神藥的蘇木。
原來這雲旗從天樞府走了沒多久,元耀靈隨即差遣了一個粉衣小廝去給他們亢宿苑裡傳了話。
說是大司命的意思,將那庫房裡麵的絳雪神藥送去給雲旗受用。
蘇鐘樂聽了當然是十分的不樂意,想著這天樞府中的正主還沒有用過,她那丫頭一臉驢子模樣,竟想混著吃馬料!
她是很瞧不上雲旗那自覺清高,又愛自抬身價的做作模樣,索性當著那來傳話粉衣小廝的麵,又好是奚落諷刺了一陣。
“大司命說他是蕭家的丫頭,給她個正□□分也算是抬舉完了,偏她還不知死活地覺得自己就是這天樞府的主人了!可真就是關起門來起年號,自己稱皇稱帝的沒一點兒的分寸。”
蘇木和那粉衣小廝隻由著蘇鐘樂去數落,不敢勸說更彆提是回她一句嘴了。
見堂下的蘇木和粉衣小廝一點兒都沒氣兒的模樣,蘇鐘樂也再生不出什麼氣來。
既然是大司命的意思,她也不好駁回去。
說嘴歸說嘴,奚落歸奚落,到最後還是得讓蘇木親自將那絳雪神藥送到開陽苑裡麵去。
這蘇木也是個倒黴的,剛穿過開陽苑的正堂,上了木砌的台階,還未到那台階與台階之間的休息平台呢,琴聲便傳了過來。
恍恍惚惚。
又是揮手又是轉圈的,蘇木像個被上了弦的玩偶一樣,獨自在樓梯上表演了好久。
等琴聲停了,好歹清醒過來,也是頭暈頭痛的,腳下跟著發軟。
再看著那已經跌下台階去的絳雪神藥,驚得蘇木倒吸了一口涼氣,趕緊地,也不顧自己身上的這些傷痛了,連滾帶爬地下樓梯去。
小心翼翼地盛放回方才的檀木托盤裡邊,蘇木再瞪大了眼睛。
左看看,右瞧瞧。
生怕這絳雪神藥少了一處花瓣,少了一處花蕊。
來不及多想剛剛這些怪異的事情,蘇木好歹地頂著有些發脹的腦袋,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再重新上樓梯,忙著送藥交差去了。
聽著敲門聲,雲旗心底一驚。
再看一眼那桌子上麵的琴,突然心跳得厲害。
“莫不成是剛剛誰聽了自己那亂彈的琴聲,如今找上門來奚落自己了!”這丫頭好不心慌。
“今天老娘真的是觸了眉頭!也不管是誰,要敢多說一句不好的話,且等著老娘削他就是!”雲旗嘀咕著,攜著半分怒火和半分的尷尬,慢吞吞起身。
猛地拉開了門,倒下了蘇木一跳。
“蘇鐘樂大人叫我送藥過來。”
“謝過了。”雲旗頭連抬都沒有抬,趕緊地接過藥來,不再給蘇木說話的機會。
哐啷!麻利地關上門。
蘇木又是錯愕,一臉懵地回亢宿苑去。
兩個胳膊僵硬地端著那檀木的托盤,雲旗就站在門的旁邊,微微地抻著脖子,仔細地去聽門外的聲音。
等到聽見蘇木下樓噠噠的腳步聲,雲旗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懸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才肯端著絳雪神藥放到桌子上去了。
這丫頭生來還是第一次這般地拘謹小心。
有了法器,這丫頭總覺得自己換了身份,成了真真正正的神。
這心裡自我認知的轉變,在這丫頭的心裡悄無聲息地生出許多羞澀的情緒來。
在她看來,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地突然一陣尷尬一陣羞澀的。
你道雲旗沒有辭絕大司命,要來這絳雪神藥是給自己吃的?
借助這些外力來增強神力,雲旗是很不屑去做的。
且彆說那兩鞭子在身上留下的傷已經好全了,就算是還在往外滲著血,她也是會先去送給九牧那小子的。
也不為旁的,就為他看著九牧瘦弱蒼白的模樣,仿佛就是那一不小心就會死掉似的。
經過方才那一陣魔音的折騰,九牧這小子是更加蔫蔫的。
因為後背實在是疼得厲害,且就他自己一個人在屋裡。
於是也不管那許多,將交領上衣退了下來,扔到臥房裡麵去了。
隻圍著下裳,好不自在。
雲旗並沒有敲門,手掌托著那絳雪神藥,踹門而進。
九牧正端著茶水的肩膀一抖,險些澆濕了衣裳。
扭過頭去看時,含在口中的那茶水全都噴了出來!
九牧趕緊地抬起左手來擋住自己胸前的兩點。
“什麼天大的事叫你何苦又這麼急躁!又都不是小孩子了,門都不會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