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萊特林的桌子總是禮堂裡聲音最大的桌子之一,僅次於格蘭芬多。不過,跟死對頭不同,他們既不喧嘩,也不吵鬨。
“奧地利也還不錯,但我更希望住在巴黎的小木屋裡。維也納待久了就變得很無聊。”羅莎琳邊吃邊說。她已經喋喋不休地談了好幾分鐘暑假的事,儘管薇薇安大部分時間都沒怎麼認真聽。
“我聽說你暑假一直待在英國,薇薇安。那就更無聊了。”
薇薇安瞥了她一眼,略有延遲的笑了笑。是的,她的父母今年決定留在國內,而不是像往常一樣出國度假。薇薇安倒也不介意,雖然今年夏天英國特彆悶熱。她的父親聲稱,他們必須留在國內,但沒解釋為什麼。作為盧卡斯·布萊爾夫婦的獨生女,薇薇安的父母從她出生起就培養她接管莊園,因此她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她父親的這個不尋常的決定不是因為錢,她看到了家裡的賬本,他們和以前一樣富有。但除此之外,她弄不清到底為什麼不能出國。
像大多數富裕的純血家族一樣,布萊爾夫婦總會在夏季休個長假。薇薇安的父親是古靈閣銀行的高層之一,參與行裡的很多重大決定。不過他也就是給自己找個事乾罷了,他根本不差那點錢,布萊爾家族是個世代相傳的有錢人家。因此,薇薇安習慣了富裕,她也很熟悉她那些相似背景的朋友們對此幸災樂禍的方式。
“我爸打算帶我去南美做畢業旅行。”她聽到的一個同學在附近炫耀道。
她一邊聽羅莎琳喋喋不休地談論她那個過分充實的暑假,另一邊想著她自己的父母近來的行為有多麼奇怪,因為目前看來,好像她們家是周圍同學裡唯一在假期留在英國的。盧修斯帶著納西莎和他的家人一起去法國裡維埃拉旅行,坐在她斜對角的亞當斯顯然去了埃及。薇薇安倒不是說嫉妒,她隻是奇怪。整個暑期,她父親都異常緊張,晚上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單獨鎖在書房裡。薇薇安的母親也表現得很奇怪,假期末時,她皮膚暗淡,眼睛下也有很深的陰影,仿佛她根本沒有睡過覺似的。
事情有些不對頭,但在學期開始之前,薇薇安沒機會一探究竟。
“你呢,雷吉?”穆爾塞伯向薇薇安的右邊的人問道。
她瞥了一眼,看見雷古勒斯·布萊克。他回答說:“待在家裡。我爸媽不喜歡旅遊。”
令她驚訝的是,他在繼續吃飯之前,非常短暫地看了她一眼,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她和雷古勒斯在學校裡幾乎沒有什麼來往,但她不禁對他的話感到奇怪。是的,她不太了解他的父母,她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他們了,他們兩家多年來一直不和。也許布萊克一家在夏天總是待在家裡?然而,出於某種原因,她不太相信他說的是實話,一種飄忽不定的直覺在她的腦海裡閃過,在她的腦後發出幽靈般的喃喃聲。她總是善於識破謊言。
無論如何,薇薇安努力擺脫了這種感覺,繼續吃飯。她的目光掠過禮堂,落在格蘭芬多的桌子上,然後自然而然地落那四個麻煩精身上。這是一種習慣。她喜歡為任何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做好準備,因為每當那四個人坐在一起竊竊私語的時候,他們通常都在策劃一些毫無疑問會影響到斯萊特林學院的事。他們總是和斯萊特林過不去。
不過今晚,他們幾個似乎更想進行一場食物大戰。
“哎。”看到他們的行為,她厭惡地眯起了眼睛。一群野蠻人,她提醒自己,不過也沒什麼可驚訝的,這似乎是他們的傳統,在每年的開學晚宴上互相扔吃的。她記得在六年級的時候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真討厭。”她嘟囔著。
羅莎琳回頭看到了她在說什麼,做了個同意的表情。
薇薇安撐著下巴看他們。她無法想象互相扔吃的怎麼也能讓他們玩得那麼開心。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幕看著確實有點好笑,尤其是波特往布萊克臉上糊了一把土豆泥的時候。當波特用勺子作為彈射器向盧平扔豌豆時,她感到自己有點憋不住笑了,一定是勺子的問題(考慮到他是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的一員,她勉強承認波特準星不差),因為他們最後擊中了莉莉·伊萬斯的臉。她轉身麵對波特時那憤怒的表情使薇薇安的嘴角上揚。哦,看傳奇人物伊萬斯和波特之間的爭鬥總是很有趣,主要是因為波特總是屈服於她,任她對他大吼大叫。
薇薇安嚴重懷疑波特是個受虐狂。
正當詹姆向他的心上人道歉,心煩意亂的時候,西裡斯趁機把土豆泥扔進了他的頭發裡以示報複。薇薇安勉強憋住沒笑出聲,這真的不能怪她。詹姆看起來難以相信自己被哥們耍了,而莉莉是那麼得意,薇薇安不得不吞了一大口南瓜汁來掩蓋她的笑意以免被她的同學發現。
這個動作,像往常一樣使她平靜了一些,主要是因為她再次意識到,當格蘭芬多們儘情地享用飯菜時,斯萊特林們卻仍然在炫耀他們的財富,仿佛財富是唯一重要的東西。如果她可以,她真想現在就回宿舍,但今年因為作為一個級長,薇薇安不得不待到晚宴結束然後履行護送一年級新生們回宿舍的職責。
想到這她一臉沮喪的叉起一塊雞肉,開始咀嚼,但當她咽下去的時候,她的眼睛又回到了格蘭芬多的餐桌上。她覺得西裡斯·布萊克真是又惡心又煩人,但很難不去注意他這個夏天的變化,他的肩膀似乎更寬了,臉的輪廓也更分明,頭發也更長了。對霍格沃茨的女生來說,他一直是學校裡最受歡迎的男生之一,但薇薇安根本不在乎這點,因為他總是惹人厭的不分場合開玩笑還為此沾沾自喜,而且,他從一年級開始看不慣斯萊特林——特彆是她。
當然,這並不是說薇薇安認為自己院裡的同學就都很完美了。她出生在一個重視血統純正勝過一切的富裕家庭,到現在為止,她已經非常清楚地了解她這類人的生活細節,院裡的同學們不斷的炫耀自己的地位和財富,看不起任何有麻瓜血統的人,把所有事情都看作競爭,不斷的追求所謂的榮譽,他們不惜代價來實現目標,即使他們需要他們在這個過程中拋棄朋友。但必須指出——這並不意味著薇薇安認為大多數斯萊特林學生就理應成為掠奪者們的欺負對象,因為大多數時間,她和院裡的同學在一起還是很開心的。
然而,令她惱火的是,掠奪者們似乎認為斯萊特林學院的每個人都是邪惡的,或者至少是在走向邪惡的道路上。她承認,斯萊特林學院名聲不好,在這有許多狡猾而有野心的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一定會變壞。但很顯然,西裡斯布萊克不同意這種看法,因為他生活中最大的樂趣之一似乎就是恐嚇所有穿銀綠色衣服的人,根本不管他們是誰。
在薇薇安看來,西裡斯就是這麼幼稚和乏味。雖然在過去的幾個月裡,他表麵上長大了,但他的內心還是一樣的幼稚。
格蘭芬多餐桌上的食物大戰終於結束了,校長站起來,敲了敲杯子試圖引起大家的注意。雖然花了幾分鐘才讓每個人都注意到他,但鄧布利多還是耐心地等到最後一點聲音消失,然後揚起了平靜的微笑。
他穿著深藍色的長袍,戴著半月形的眼鏡,十分引人注目。他長袍上勾勒著一些閃閃發光的金屬線,薇薇安離得太遠了,看不出它形成了什麼樣的圖案,但燭光捕捉到的絲線如此閃耀,她知道這一定是一套昂貴的衣服。
“所有老生,歡迎你們回到霍格沃茨。”他說。返校的學生們中爆發出歡呼聲,薇薇安跟著拍了拍手,看起來有點無聊。
鄧布利多微笑著補充道:“所有一年級的新生,我向你們表示歡迎。”他舉起雙手,大聲說道:“你們中的一些人可能已經意識到魔法世界正在發生變化,一些家族以淨化為目標的驅使下團結了起來。我覺得今晚如果閉口不談這些變化就太草率了,所以我想提醒大家,一場戰爭很可能就要打到我們家門口了,我還想告訴大家,不管你是誰,霍格沃茨都永遠有你的位置。”
薇薇安在座位上稍微挪了挪,抬頭看著鄧布利多,皺起了眉頭。他的歡迎詞肯定比以往壓抑,她並不對此感到驚訝。從六年級期末開始接連發生了好幾起凶殺案,麻瓜出身的人被發現死在家裡,麻瓜世界裡的恐怖氣氛越來越強烈,這幾樁謀殺案因為在事發地點的天空中總有一個揮之不去的標記:一個被蛇纏繞的骷髏頭而被聯係到了一起,《預言家日報》稱之為“黑魔標記”。
整個夏天,《預言家日報》都在報道此類謀殺案。他們開始稱恐怖分子為“食死徒”,即眾所周知的黑巫師——伏地魔的追隨者。而薇薇安發現的父親似乎在以一種獨特的方式關注著這些謀殺案,實話實說,這讓她有點害怕。她有幾次晚上進他的書房打擾他時,發現他一直在翻看相關的新聞報道,專注到仿佛他的生命就依賴於這些文章似的。每天吃早飯的時候,他也總是帶著幾乎是愉快的熱切心情瀏覽著報紙。這讓她的母親很警惕,薇薇安也是。
“我們畢竟都是人類——不論我們的血統有什麼差彆。”鄧布利多說道,薇薇安低頭看著自己的空盤子。她有點想吐,因為她父親絕對不會同意鄧布利多的說法。
校長終於結束了這個嚴肅的話題,他把學校裡關於禁林和宵禁之類的規章製度又講了一遍,然後就讓他們趕快上床睡覺了。正當薇薇安站起來整理她的長袍時,她聽到幾個同學在嘀咕什麼食死徒,她的胃裡惡心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她並不驚訝自己學院對伏地魔行為的寬容態度。血統純正一直是斯萊特林的招生標準,也導致了薩拉查本人最終離開了學校,因為這個觀點與其他創始人發生了衝突。
她搖了搖頭,走出了大廳。斯萊特林的級長們都在外麵的走廊裡,準備領著一年級新生去公共休息室。她加入了他們。她的腦子被鄧布利多的演講攪得天旋地轉,以至於她甚至沒有看到西裡斯布萊克,直到他撞到了她的肩膀上,露出傻笑,這時她才從他故意的舉動中回過神來。
“哎呀!”他說,舉起一隻手捂住嘴巴,好像他和她一樣驚訝:“小心點,寶貝。你真的應該看著點路。”
她呼了口氣,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惡狠狠地說:“你也是,寶貝。”
西裡斯把手從嘴巴移到心口,用誇張的聲音說:“你終於承認你愛我了,竟然隻花了七年的時間。”當他看到她臉上惱火的表情時,他朝她幸災樂禍的笑著。
哈,說得跟真的似的。她寧願愛上彼得·佩迪魯——儘管這個想法也讓她想吐。
薇薇安翻了個白眼,打算繞過他回到自己院的隊伍裡,但她還沒來得及走遠,西裡斯就伸手勾住了她的手肘,把她拖了回去。她正要對他厲聲嗬責,讓他滾遠點,他就靠了過來,嘴裡小聲嘟囔著:“你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啊,布萊爾。是因為你的爸夏天加入了食死徒嗎?你也想參與行動?殺死麻瓜出身的人真是太有趣了,是不是?”
狂怒像火炮一樣穿過她,充斥她的全身,以至於她的視線都有點模糊。她把怒火轉向他,對著他的目光發出嘶嘶的聲音:“你對我的家族一無所知,血統叛徒。”
在被用這樣一個可悲的字眼稱呼時,西裡斯看起來也很憤怒。但還沒等他回敬她一句,薇薇安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從她的手臂上扭了下來,用更大的聲音說:“你的禁閉是在星期五,七點鐘,地牢。”
他的眼睛裡還閃著怒火,他放低了聲音嘲笑道:“如果你走運的話,我真的會考慮過去的。我知道你缺男人,但你得排隊,畢竟我很受歡迎。”
薇薇安大笑著冷笑道:“拜托,我隻是讓你待在你該在的地方,你不來也可以,我保證你會死得很慘。”然後,她對他笑了最後一眼,慢吞吞地說:“晚安,寶貝。”
西裡斯咬牙切齒地看著她飛奔回斯萊特林們旁邊。他真想給她施個毒咒,但他不想在剛開學就用光好運,後麵還有很多機會來報複她,誰讓她敢在開學前就給關他禁閉。
“來吧,大腳板。我們應該把那瓶火焰威士忌開了,給新的一年開個好頭。”詹姆說著,抓住他的胳膊,朝格蘭芬多塔樓的方向拉去。他沒提西裡斯和薇薇安·布萊爾的事,他真的不需要。
這個女孩總能以一種彆人都做不到的方式毫不費力的激怒西裡斯。這一點一直是他和萊姆斯的快樂源泉之一,儘管他們認為這背後的原因也不過是由於西裡斯對斯萊特林的普遍反感。西裡斯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們彆的理由,他們也沒去深究過。但不得不說這次有點反常,他們倆竟然在學期第一節課前就開戰了,通常,他會拖延一段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