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美好的下午。明媚的陽光和蔚藍的天空把學生們吸引到城堡外,分成幾簇躺在黑湖附近的草地上聊天曬太陽,不時的傳出笑聲,而在所有人中,來自一個特定小團體的笑聲尤其的大。
“不過,最精彩的部分還是她的臉紅得和她的袍子一樣。”西裡斯竊笑著,試圖重現薇薇安那張怒目而視的臉,擠眉弄眼後他擺出了一副嘲弄的假笑——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模仿,但話說回來,想模仿薇薇安·布萊爾的表情是相當困難的,尤其是當形勢需要的時候,她總能擺出令人印象深刻的獨一無二的冷笑。
和許多其他學生一樣,掠奪者們也打算在陽光下度過這個下午餘下的時光。他們坐在黑湖邊,解開了領帶,脫下了長袍,分享著最近一次惡作劇的美好回憶,其他幾個格蘭芬多的學生也加入了他們——任何涉及斯萊特林的惡作劇通常都有這樣的效果。
瑪琳·麥金農爽朗地笑著,並靠近西裡斯說:“你真是太聰明了,我喜歡你的思維方式,西裡斯。”她邊說邊摸著西裡斯的襯衫領子,好像在試圖把它們弄平,很明顯,她還非常喜歡西裡斯·布萊克的很多其他方麵。而西裡斯也喜歡這種被關注的感覺。
他得意地笑了笑,轉過頭迎接上了她熾熱的目光。瑪琳和他一直維持著一種說不明的親密關係。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會熱烈擁吻,但西裡斯不是那種尋求長期女友的人,儘管眾所周知,瑪琳想讓自己成為他的例外。其他劫掠者都不忍心告訴她這個例外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生,他們的朋友過於享受自由,不願被任何一個女孩馴服,而她始終如一地撲向他的方式,隻會助長他傲慢的天性和永久保持單身的堅定願望。當然,單身並不意味著孤獨,在學校裡,他和女生在一起的時間可能比其他任何男生都多,但每段關係通常隻持續一兩個星期,然後他就會開始下一段戀情。
他很不安分,這種性格也使得他很難相信除了朋友以外的任何人。這可能是因為他在過去幾年裡所遭受家庭困難後的自然反應,又或者隻因為他是叛逆而獨立的西裡斯·布萊克。
“我仍然認為像這樣惹毛她不是個好主意。”萊姆斯一邊說,一邊翻著隨身帶來的課本。賓斯教授給他們布置了一項關於八世紀巨人戰爭的作業。他已經記不起那天早上他們聽過的單調乏味的授課內容了,因此他決定在寫明天就要交的論文之前先溫習一下。他們今年的課業量增加了很多,以至於連萊姆斯都在想,他要如何完成所有的作業,如何應付NEWTs,如何履行級長的職責。這還不包括參與西裡斯的一係列“宏偉計劃”,因為這是他們給全校師生“留下印象的最後機會”。
他的話讓西裡斯打斷了和瑪琳的火辣對視,轉過來不樂意的盯著靠在湖邊一棵大樹上的萊姆斯,他堅持道:“這明明很有趣。而且我知道你也同意。承認吧,月亮臉。”
至於萊姆斯,他隻是翻了翻眼睛把目光落回到書本上,希望能擋住自己不自覺閃爍著愉悅的目光。儘管他仍然認為這不是個好主意,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很有趣。他並不討厭薇薇安·布萊爾,但從惡作劇本身出發的話…
詹姆躺在幾英尺開外的地上,當他看到萊姆斯努力控製自己的笑容時,他大笑起來,並打趣道:“他確實認為這很有趣,大腳板。他隻是在惱火這個主意不是他想出來的罷了!”
萊姆斯瞪了詹姆一眼試圖讓他閉嘴,但沒起作用,西裡斯開始無法抑製的大笑起來。在他們的左邊,彼得正在用筆記本當扇子,他已經放棄了重讀早上記下的可憐的筆記,他向他的朋友們咧嘴一笑。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但不如我們其他的好,”他補充道,然後坐下來仰望天空。
西裡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回答道:“說得不錯,蟲尾巴。不過我們今年機會還多的是呢。”然後抬起一隻手臂摟在了瑪琳的肩上,瑪琳咯咯笑著靠進了他的懷裡。
詹姆大聲的,充滿沮喪的,歎了口氣,嘟囔著說:“更正。是你的機會多的是,我今年可得遠離麻煩。”
彼得揚起眉毛,轉過頭看著詹姆,懷疑地說:“男學生會主席徽章對你的意義比我想象的還要大,尖頭叉子!”
萊姆斯和西裡斯隻是搖了搖頭,他們非常清楚為什麼詹姆今年堅持要遠離麻煩。然而,彼得還是被蒙在鼓裡,直到詹姆爆發出大笑,哼了一聲:“我的徽章?天啊小蟲,和那玩意半點關係都沒有。我隻是想讓莉莉在今年年底前愛上我,這就意味著我的好日子結束了,或者至少在可預見的未來我不能惹麻煩了。”他充滿希望的補充著,好像他很樂觀的認為隻要他的牌打對了,他肯定可以在得到他夢想中的女孩同時保持他掠奪者聲譽的完好無損。
西裡斯竊笑著,慢吞吞地指出,“你昨天可也是這麼和我說的,但我一秒鐘都沒用就說服了你和我一塊溜進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話音剛落,詹姆就從萊姆斯手中奪過課本,報複著朝西裡斯腦袋扔了過去,西裡斯尖叫了一聲躲開了。萊姆斯對他們的滑稽動作歎了口氣,隨手用飛來咒拿回了課本。
在西裡斯身邊,瑪琳則朝詹姆怒目而視,並整理了一下她的頭發。當她的手指穿過暗金色的頭發時,她嗤之以鼻道:“嘖,詹姆,莉莉昨晚可是很生你的氣,她不停地嘮叨你們一點都沒變。為了逃避她的抱怨,我幾乎直接睡在了公共休息室。”
詹姆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萊姆斯毫不驚訝地開始潦草地寫下一些關鍵的知識點,以便日後在他的論文中使用。彼得從他的書包裡拿出一包比比多味豆,看起來很無聊。西裡斯則是笑了一下,把瑪琳摟得更近了,開玩笑地對她說:“我的床永遠歡迎你,瑪琳。”
但她隨之發出的咯咯的笑聲很快就被詹姆的牢騷聲淹沒了。“可這不是我的主意,不是我想的!是西裡斯!我隻是個湊熱鬨的!”
如果剩下的人中有任何一個覺得這番辯解可以讓莉莉·伊萬斯改變之前的看法,他們都沒有表現出來。因為沒人這麼覺得——顯然,除了詹姆自己,他深深地皺著眉頭坐了起來,一隻手梳理著他已經十分淩亂的頭發,怒視著湖麵。困惑的表情仿佛他正試圖解開宇宙間所有的奧秘,顯然,理解莉莉·伊萬斯的想法對他來說不是一件簡單的任務。
“不管怎麼說,”西裡斯擺擺手說,似乎不打算理睬詹姆的怒視。“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反對報複薇薇安,月亮臉。這是她應得的。”
這些話又出現了——這些話讓萊姆斯輕輕地歎了口氣,暫停了記筆記的動作。他從八世紀巨人戰爭的要點列表中抬起頭來,看了西裡斯一眼。
“她到底做什麼了?”他心平氣和地問道,他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因為語氣過重隻會激起西裡斯的防禦;語氣輕點的則會收到玩笑般回應。他現在已經非常了解如何處理西裡斯那傲慢的個性了,六年半的友誼讓他很容易與任性的朋友打交道時占上風。
詹姆沉浸在悶悶不樂中,他盯著黑湖抱怨道:“因為是斯萊特林?除了這個我們還需要彆的理由嗎?”
然而,他的回答並不是萊姆斯想要的。他的眼睛一直盯著西裡斯,西裡斯若有所思用手肘撐著草地,伸開雙腿遠望著天空。詹姆確實不需要其他理由來討厭薇薇安·布萊爾,他對她的惡作劇隻是一種來源於針對她整個學院厭惡的一種廣義延伸。她因為是斯萊特林的學生才成為詹姆的目標,而不是因為她本人。他也對其他人施以同樣的關注,甚至包括他的格蘭芬多同學。而西裡斯,另一方麵,他對薇薇安的惡作劇似乎從第一年開始就是了一種專屬於她特定的主題,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複雜。
西裡斯聳了聳肩,輕鬆地說:“不是她乾了什麼,而是她本可以乾什麼。”
他含糊的話語自然讓大家都揚起眉毛看著他,同時也讓他顯得有點不自在。這很罕見,因為西裡斯通常享受被人關注,無論是好是壞。
“聽著,我很難和你們解釋。這是純血統的事。你們沒人會理解的,”他有點生硬地說。
詹姆不相信地笑了,提醒他:“我可能會。”
但這和詹姆是不是純血沒什麼關係,因為他來自一個與西裡斯完全不同的純血家庭。他的父母並不反對麻瓜或麻瓜出身的人。也不在乎伴隨西裡斯成長過程中的那種嚴苛的社會分層。他們可能也是純血統,但他們是非常不同的純血統。
西裡斯瞥了詹姆一眼,嘴角扭曲成一種糾結的表情,顯然在想他是否應該讓他們知道他不喜歡薇薇安·布萊爾的真正原因。在思考利弊的時候,詹姆對他翻了個白眼,慢吞吞地說:“我還以為你的理由是因為她一直叫你‘血統叛徒’呢。”
西裡斯也轉了轉眼睛,低聲說:“拜托,你知道我被這樣叫過多少次嗎?我根本不在乎她怎麼看我。”然後,他瞥了一眼瑪琳,輕輕地把她推開,說道:“你先走,瑪兒,你被解雇了。”
女孩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但當她意識到他是認真的,她生氣地站起來說:“好啊!西裡斯·布萊克,看我今年會不會讓你把我關進掃帚間!”
“哎呀,好了,瑪琳。我隻是想和男孩們進行一些私人談話。”他安慰道,但聽起來並不是很抱歉。當瑪琳朝他皺起眉頭,跺著腳喃喃自語的走開時,他看上去也不怎麼難過。
彼得帶著困惑的表情看著她,一方麵是因為他不理解女孩子,另一方麵是因為他對西裡斯總是能那麼容易就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而印象深刻。此外,他們都覺得這兩個人會在本周結束前迅速和好如初,而複合地點很可能就在瑪琳剛剛宣布永遠離開的掃帚間裡。不管他看上的是哪個女孩,西裡斯總是能用他標誌性的笑容或眼神來讓她們每次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下,然後沉溺於他那奔放而叛逆的魅力中。
然而,上述話題並不是這次特彆討論的重點。詹姆用鞋尖輕輕碰了碰他的朋友,問道:“那是為什麼?快告訴我們,我一直以為你隻是因為好玩才討厭布萊爾的。”
西裡斯把小腿從詹姆的鞋子上挪開,調笑道:“確實很好玩,但真正的原因……”他的神秘的語氣隻會讓他的朋友們靠得更近,好奇心也越來越大。
“真正的原因就是……”他低聲說道,聲音放得很低,極其嚴肅地和他們對視了一下,“……是因為她在二年級時侮辱了我的頭發。”
詹姆馬上笑得透不過氣來。萊姆斯則無奈地歎了口氣,目光又回到他的課本上。彼得點點頭,理所當然地把比比多味豆放進嘴裡,然後做了個鬼臉把它吐了出來。
“你認真的嗎?”(Are you serious?)詹姆問完馬上就閉上了嘴,因為每次他問這個問題時,西裡斯都會得意地笑,“為什麼,是的,我就是西裡斯。”(Why yes, I am Sirius)
但這一次,西裡斯聳了聳肩,這次他的回答更有新意了:“好吧,確實有另一個原因,但我不確定你們誰會——”
“哦你就趕緊說吧。”萊姆斯不耐煩地說,又從書本上抬起頭來,他就知道西裡斯剛才是在開玩笑。(不過,平心而論,他的頭發確實是他最自豪的特征。)
他們停下來看著他,西裡斯看上去比剛才嚴肅了一些,最後歎了口氣:“你知道很多純血家庭是會在孩子還很小的時候就為他們定親的嗎?”
詹姆點點頭。“是的,當然知道。確實有這種傳統——等等,等一下,”他打斷了自己,眼睛睜得大大的,轉過身盯著他的朋友。“告訴我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不是吧?”
西裡斯臉上的畏縮正是他們所需要的答案。詹姆震驚得張大了嘴巴,萊姆斯看起來也很震驚,他放下羽毛筆盯著西裡斯,彼得的眉毛皺了起來,顯得有些困惑,顯然沒有完全理解他的其他朋友所收到的信息。謝天謝地(或者不是),詹姆在片刻之後為他理清了一切,他的聲音比西裡斯設想的還要響亮。
“你和薇薇安·布萊爾訂婚了?!”詹姆驚叫道,西裡斯立刻皺起眉頭,瞬間向前衝過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偷偷地環顧四周,確保沒有人聽到。值得慶幸的是,貌似還沒人注意到他們。
西裡斯嘶嘶地回答道:“沒有,我沒有!閉嘴,成嗎?我可不想讓這件事傳出去——它會毀了我的名聲!”
萊姆斯揉了揉額頭說:“我想你最好解釋一下,大腳板。”
西裡斯氣呼呼地說。“如果你們消停的話,我會的。”他們都安靜下來,他歎了口氣,“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曾經和她訂婚了,但是我一被分為格蘭芬多,她爸媽就覺得我不是好人,立刻決定取消婚約了。如你們所想,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特彆的開心。”他的朋友們點頭表示讚同,他又補充道:“而且你們都知道,我的父母也認為我配不上高貴的布萊克家族,所以他們沒有設法挽救。最終一切都解決了,皆大歡喜。”
說完,他向後靠了靠,點了點頭,顯然對自己的解釋很滿意,儘管他的解釋很簡短。事實上,在這個問題上也確實沒什麼可多說的,他與薇薇安的婚約隻持續了短短幾年,從他六歲左右到他被分到格蘭芬多。而且他小時候隻是在聖誕晚宴之類的場合見過她,他們根本不熟,到霍格沃茨以後就更沒理由認識她了,因為她像其他家庭成員一樣被分到了斯萊特林,完美的繼承了布萊爾的衣缽,讓她的父母驕傲;而他卻被分到格蘭芬多,做了完全相反的事情。在那之後不久,他的婚約就被取消了,這讓他的母親非常生氣,因為她曾希望與布萊爾家族的聯姻能糾正西裡斯本身的失常,但事與願違,從那以後他們的母子關係就開始走起了下坡路。
他的三個朋友默默盯著他看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開始作出反應。當詹姆和萊姆斯相繼爆發出大笑時,西裡斯顯得有點生氣。就連彼得也咯咯地笑了幾聲,不過這似乎隻是因為他的其他朋友在笑。
“哦,梅林,這可有點太過分了。”詹姆氣喘籲籲地說,撲倒在草地上,瘋狂地竊笑著,笑得眼睛都快流出來了。而一隻鎮定自若的萊姆斯也在毫無歉意的嘲笑著,而且他那狼一樣的笑容過分的放肆以至於看起來都有點不像他了。
西裡斯皺著眉頭,不滿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他當然不覺得好笑。事實上,這一直是他多年來心裡的一根刺。
詹姆和萊姆斯看上去稍微平靜,清醒過來了——但當他們不小心互相看了一眼,那一個小小的眼神就再次讓他們笑得前仰後合。至於彼得,他不再假裝吃吃笑了,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他那袋比比多味豆上,同時對西裡斯聳了聳肩。不幸的是,他無力的支持確實很無力,並沒有讓西裡斯感覺好一點。
詹姆擦了擦眼睛,用大笑過後的沙啞的聲音說:“我隻是——我以為你這麼恨她是有真正原因的。你知道,就比如她對你做了什麼很邪惡的事之類的。”
聽到這話,西裡斯張大了嘴巴,憤怒地說:“這就是真正的原因!而且非常邪惡!”
他堅持隻是讓詹姆再次爆笑,這時萊姆斯似乎冷靜了下來,起碼他發出了相對連續的聲音:“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討厭薇薇安·布萊爾因為在你還是孩子的時候你們父母的一個決定,即使這個決定最終沒有實現,而且在好幾年前就被打破了。”
西裡斯張開嘴想反駁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小聲說了句:“沒錯。而且她一年級時嘲笑了我整整一年,說我永遠都沒法繼承布萊克家族的衣缽,因為沒有一個純血家族會要我。”
這至少讓詹姆停止了大笑。他皺著眉頭大聲宣布:“我會要你的,大腳板!”
西裡斯的嘴角微微一笑,他說:“是啊,但是我不會娶你的,小叉子。”
詹姆竊笑著貼近了幾英寸,然後戲劇性地眨著睫毛,說道:“你這個負心漢!就我個人而言,我想我會是一個得體的妻子。”
西裡斯唯一的反應就是翻白眼,把他推開。
當詹姆用誇張的“哎呀”向後倒的時候,彼得若有所思地哼了一聲:“我想這是討厭她的好理由,大腳板。換我我也會的。”
在草地上,詹姆哼了一聲,慢吞吞地說:“是啊,但讓我們麵對現實吧,你永遠不會結婚的,蟲尾巴,因為想要得到一個女孩,你實際上先要關注她們。”
彼得並沒有表現出被冒犯的樣子,他隻是聳了聳肩,然後把另一顆豆子塞進嘴裡,並在吞咽時做出厭惡的表情。
“不管怎麼說,我沒想到真相會這樣。”萊姆斯沉默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瞥了西裡斯一眼。西裡斯當然注意到了,疑惑地朝他揚了揚眉毛。萊姆斯聳了聳肩,解釋道:“為了某人完全沒有發言權的事情而憎恨她,這聽起來很愚蠢。我的意思是,並不是她主動要求和你訂婚的——也不是她主動要求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