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斯·布萊克輕易不會冒險進入圖書館,除非是為了和某位女性探索某個鮮少被使用的區域。本學年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參觀了14世紀的巫師妖精戰爭和亞瑟王曆史的書架,儘管他並沒有坐下來閱讀書架上的任何一本書。原因是他在當時有點太過專注於探索普裡西拉·阿克頓和戴安娜·丘吉爾,以至於書在那種秘密時刻不得不成為了背景板。這通常是他會冒險進入平斯夫人的刻薄領地的唯一原因,通常。
對於霍格沃茨的高年級學生來說,前往霍格莫德村早就不再是什麼不尋常的活動了,他們一個月至少也能去一次。真正不尋常的是每天被布置的大量作業。也許是因為NEWTs,老師們聯合起來在這次霍格莫德之旅前給他們布置了儘可能多的作業,西裡斯個人認為這是一個陰謀。更糟糕的是,萊姆斯已經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他不會幫他完成任何一項作業,並聲稱:“這是為了讓你每門考試都能拿O。”,但西裡斯懷疑萊姆斯隻是享受這種時不時地粉碎他靈魂的感覺罷了。
在所有的掠奪者中,萊姆斯·盧平確實有令人震驚的做到這一點的能力,這個能力有時是鼓舞人心的,有時是令人害怕的。而這一次,是令人惱火的。因為這意味著西裡斯必須被迫親自出馬了。
這並不是說西裡斯從來不自己做作業。當萊姆斯·盧平是你最好的朋友時,你不可能完全鬆懈下來。隻是他天生的智慧和令人難以置信的外貌——這是一個強大的組合。這讓他可以在任何需要一點額外魅力(通常不需要)的場合中占儘優勢,也讓他隻需要快速瀏覽作業就能取得高分。因此他通常不關心像功課這樣普通的事情,通常。
麥格布置的 “誤用人類變形術的危險”的兩英尺長論文,周末前的魔咒課考試,關於米布米寶實際應用的草藥學論文,還有其他幾乎所有課也都布置了的作業——不那麼緊急,但“並非不重要”(cr.萊姆斯),仍“需要被認真對待”(同樣,cr.萊姆斯)。
因此,西裡斯·布萊克沒有在這個晴朗的星期三下午和他的朋友們一起維護掠奪者的聲譽,也沒有參與任何他平常的愛好:探索掃帚間和侮辱斯萊特林(按首字母排序,排名不分先後),而是發現自己被拉進了圖書館——不是被某位女性,而是萊姆斯·該死的·盧平,他還不停地朝身後的西裡斯投去嚴厲的目光,好像他認為他的朋友隨時都可能跑掉。
唉,和萊姆斯做最好的朋友有時也有缺點,但至少他不是唯一一個受苦的人。
“看看平斯的表情!”詹姆拖著沉重的腳步跟在西裡斯後麵,嘶嘶的說道。彼得也和他們在一起,和他的兩個朋友一樣,他似乎也不太樂意冒險進入圖書館。一般來說,掠奪者們隻會在醞釀了某種麻煩的時候才會出現在這裡:無論為了惡作劇查閱資料,在亞瑟王曆史的書架前親熱,像一個變態跟蹤狂一樣偷瞄莉莉·伊萬斯,哄騙斯萊特林,還是為了找點樂子故意製造噪音。總之,學習從來不是理由之一。萊姆斯是唯一一個為了這個目的在這裡待的人。因此,現在發生的一切簡直太反常了,如果你問西裡斯的話。
無論如何,現在平斯夫人臉上懷疑的表情一點也不值得奇怪。四個掠奪者一踏進她的領地,她就放下了羽毛筆,開始用強硬的目光審視著他們,仿佛認為下一秒他們就會破壞她這裡的和平與安寧。
西裡斯看到後哼了一聲,笑著低聲說道:“這表情簡直是在求著我們搞破壞。”
詹姆也竊笑著,但接著嘟囔道:“我可不想讓關禁閉毀了霍格莫德之旅。我們下周再說,大腳板。”
“我們今天不會捉弄任何人,”萊姆斯一邊找空桌子,一邊小聲對他們說。“我們要在這裡像普通學生一樣學習和做作業。”
“我已經開始無聊了。”彼得惋惜,萊姆斯瞪了他一眼試圖讓他閉嘴,但彼得沒有注意到,他正帶著固有的不信任的表情環視著周圍的書架,仿佛他一生中從未見過這麼多書,有點不知所措。
事實上,他並不是唯一不知所措的人。得益於他們的聲譽,掠奪者們的出現讓其他學生立刻向他們投去了警惕的目光,毫無疑問,他們認為一場巨大的惡作劇會隨時打斷他們的注意力。能在這裡見到掠奪者,這非常難得,也意味著非常危險。
萊姆斯領著他們來到圖書館中間的一張空桌子前坐下,然後立刻從書包裡拿出幾本課本和一卷羊皮紙。他的朋友們則把自己塞進了剩下的椅子裡。詹姆在把腳翹到桌子上三秒後看到平斯夫人那張凶狠的臉,他尷尬地清了清喉嚨,把腳放下,擺出了一種十分規矩的姿勢。這並沒有減輕平斯的懷疑表情,但至少讓她把注意力轉移回了羊皮紙上——儘管她仍然會時不時地向他們投去機警的一瞥。
“我不喜歡這樣。”西裡斯低聲說,一邊看著萊姆斯翻閱魔咒課本尋找與考試有關的章節。
聽到這話,萊姆斯立刻歎了口氣:“大腳板,你甚至都沒拿出你的作業呢。”
西裡斯皺著眉頭,堅定地說:“我不能在這種條件下學習。”
“這是一個圖書館。你在這還能乾什麼?”
“平斯一直盯著我們,而且這裡全是灰塵的腐爛的羊皮紙的味道。”
“如果你開始做作業,她就不會再盯著你了。”
“我沒法做!這可是平斯,脾氣暴躁,年紀過大,非常邪惡——呃,我是說她簡直不可思議,有著我所見過的最漂亮的藍眼睛,看上去絕對不超過三十歲。”西裡斯朝突然雙臂交叉出現在他們桌子旁的平斯夫人迷人地笑了笑,她那鷹一般眼睛已經眯到了“最漂亮的藍色”幾乎不可能看到的程度。
“安靜,男孩們。這是圖書館。”她帶著威脅的口氣對他們說,掠奪者們此時都像西裡斯一樣擺出了自己最迷人的表情。不幸的是,彼得的表現平平,看上去隻會讓人覺得他的社交能力很差——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真的。
“對不起,平斯夫人。”詹姆用他那溫柔的聲音說,他通常隻對莉莉用這種聲音說話。他用手捋了捋頭發,讓它們比平時更淩亂了,然後微笑著說:“我們隻是太興奮要開始做作業了。”
西裡斯揚了揚眉毛。萊姆斯低頭看著課本,假裝自己和他們不是一夥的。彼得皺著眉。至於平斯夫人,嗯……
她哼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投去了最後一個懷疑的目光,但並沒有繼續逗留並責備詹姆的自作聰明。她隻是撣了撣自己的黑色女士長袍,回到了她的辦公桌,在掠奪者們紛紛拿出課本後繼續時不時的投來警惕的目光。
“梅林,今天天氣可真好。”詹姆悲傷地歎了口氣,瞥了一眼高大的落地窗。他不情願地從包裡抽出一卷羊皮紙,帶著悲傷的表情準備著羽毛筆和墨水瓶。
萊姆斯翻了翻眼睛。“我還以為你很興奮要開始做作業了呢,叉子。”他乾巴巴地提醒他,詹姆對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當彼得開始翻閱變形課課本時,西裡斯在書包裡翻來覆去的找羽毛筆,在花了幾分鐘搜尋之後(忽略了他手裡握著兩根羽毛筆的事實),他漫不經心地靠在椅背上,用他在最符合圖書館的聲音(其實根本不是圖書館的聲音)宣布道:“我忘帶羽毛筆了,我想這意味著我需要從彆人那裡借一個。”
其他三個掠奪者向他投來不信任的目光,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同樣的乾巴巴的、半信半疑的表情。
“瑪琳沒在這,大腳板。”詹姆告訴他。
萊姆斯說:“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搞作業的,不是搞女孩。”
“你需要的話我這裡有一支多餘的羽毛筆,大腳板。”彼得提議到。
西裡斯舉起雙手,擺出一副絕望而痛苦的表情,歎道:“看來沒辦法了,先生們。沒有羽毛筆我實在沒法專心學習,而既然你們都沒有多餘的書寫工具可以借給我,我就隻好得出去獨自一下處理這個問題了。”
彼得皺眉:“可是我剛才說我有——”
“你真是個好朋友,蟲尾巴,但我不能讓你為我做出這樣的犧牲。”西裡斯打斷他,又歎了口氣,好像他很為難似的。
“我有——”
“不過不用擔心,因為我看到有幾個可能可以幫助我的人。”西裡斯補充道。他掃視了一下圖書館,調皮地朝坐在幾張桌子外的一群六年級的赫奇帕奇女生們笑了笑。
詹姆愉快地噴了噴鼻子,身體前傾,戲劇性地說:“去吧,大腳板,去做你該做的事。”
萊姆斯歎了口氣,“彆鼓勵他,尖頭叉子。”
在看到赫奇帕奇的女生們因為得到了西裡斯的注意力而開始咯咯笑之後,彼得終於明白過來了,他聳了聳肩說:“我不懂你為什麼對女生這麼在意,大腳板。”
聽到這話,西裡斯告訴他,“我不是對任何女孩都在意的,蟲尾巴。她必須長得好看,善於聊天,她的笑聲能讓我笑得直不起腰來,她喜歡魁地奇,而且——她的笑容是我見過的最邪惡的……”
詹姆、萊姆斯和彼得都困惑地揚起眉毛,朝他皺起眉頭。當然,直到他們意識到西裡斯現在盯著的是誰。
“哦,不——你現在不能惹麻煩,否則我們都會被趕出去的!”萊姆斯說著,瞥了平斯夫人一眼,看她是否還在注視著他們。
詹姆隻是竊笑著慢吞吞地說:“你是說你喜歡有邪惡笑容的女孩?這真不錯,大腳板。”
西裡斯疑惑地搖了搖頭,問道:“什麼?我什麼時候說的?”
“剛剛。”
“我沒有。”
“你剛剛說你對斯萊特林感興趣。”
“彆拿這種事開玩笑,尖頭叉子。”
“我不敢苟同,大腳板。”
“等等,”彼得插嘴說,“我還以為你討厭斯萊特林呢,大腳板。”
“我討厭,蟲尾巴。”
“可是叉子剛剛說,你有興趣——”
“我知道他剛剛說了什麼,他就是個混蛋。”
“喂,我隻是重複我聽到的!”
“在平斯把我們趕出去之前,你們能閉嘴嗎?梅林啊——“
“我需要一支羽毛筆,你覺得布萊爾有多餘的嗎?”
“好吧,既然你對斯萊特林這麼感興趣,你就隻好去問問她咯。”詹姆假笑著說。
西裡斯翻了翻眼睛:“我想我對讓斯萊特林們下地獄總是很感興趣的,如果你是這個意思的話,叉子。”他從桌子上站起來,堅定的盯著詹姆,默默地威脅著他不再繼續談論這個問題。詹姆這次放過了他,隻是聳了聳肩,靠在椅背上,得意地笑著,看著西裡斯向圖書館另一側走去。他並不是唯一看著他的人——平斯夫人眯起眼睛,懷疑地注視著西裡斯的一舉一動。
薇薇安正在寫論文,西裡斯在她對麵的椅子上若無其事的坐了下來。但薇薇安頭都沒抬,這讓他有點惱火,因為他知道她絕對意識到了他的存在。沒人會注意不到西裡斯·布萊克。
片刻的沉默之後,薇薇安的羽毛筆仍然在不停地刮擦著,西裡斯終於不耐煩地嘟囔道:“下午好啊,戈德裡克。”
薇薇安沒有理他,隻是看了看課本,翻了一頁,讀了幾行,然後把找到的信息寫進她的論文裡。西裡斯做了個鬼臉,她用眼角餘光看了看,還是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你在寫什麼?”西裡斯的問道。他討厭被忽視。而薇薇安非常清楚這一點。
她還是什麼也沒說。
“有多餘的羽毛筆嗎?”他問道。
沉默。
“我真想把你的椅子踢出去,看你再摔在地上,”西裡斯說。
薇薇安繼續悠閒地寫著。
“把你的論文點著——”
她繼續寫。
“——或者乾脆施個咒,讓你做的論文消失,這樣你就得全部重寫……”
薇薇安嗤笑著,喃喃道:“我知道你喜歡自言自語,血統叛徒,但我還要寫作業,如果你要借羽毛筆,為什麼不去找你的婊子們借呢。”
西裡斯瞪著她,把腳伸出去踢了一下她椅子,她嚇了一跳,也讓他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雖然椅子並沒有像她在開學時關禁閉時那樣倒在地上。
“哦,等等,你不就是一個婊子嗎?抱歉之前沒注意。”他帶著嘲弄的奉承道。
薇薇安對他怒目而視:“你到底要乾嘛,布萊克?我很忙。”
西裡斯停頓了兩秒鐘,然後脫口而出:“加文·克拉克,嗯?”然後他又停頓了一下,因為他沒有想到這些話會從他嘴裡溜出來。自己明明是這裡來激怒她的,怎麼突然問起了她的霍格莫德約會?就跟他們是朋友似的?
薇薇安顯然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她停止了書寫,抬起眉毛看著他,眯起眼睛,陰沉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他媽為什麼要管我在空閒時間做什麼?”
西裡斯也譏笑道:“我沒有。我隻是覺得這很搞笑,你邀請瘋子克拉克去霍格莫德,進行約會。”
“你覺得搞不搞笑關我屁事?”她對他低吼著,身體前傾,用她最陰沉的表情瞪著他。
她的表情似乎並沒有讓他感到困擾。話又說回來,西裡斯·布萊克就是在這種目光下長大的,他對此有一種令人印象深刻的免疫力。
“其他純種的斯萊特林都被綁架了?還是說你們學院沒人願意當你的受害者了?”西裡斯咬牙,然後補充道,“你故意這麼做的,對嗎?你明知道克拉克是麻瓜出身,不是嗎?”
薇薇安聽到後愣住了,張開嘴,然後又閉上。她的沉默就足夠讓西裡斯發出一聲大笑——聲音太大了一點,但他似乎並不在意,隻是竊笑著說:“你不知道,對吧?如果你知道,你就不會問他了。你們這些純血至上主義者就是這麼狹隘。”
至少有一件事他說對了,薇薇安確實不知道加文·克拉克有麻瓜血統。但這樣一來,很多事都說得通了。比如,為什麼加文接受邀約時那麼不情願。她之前隻是將其歸結為學院間的敵對,以為是她自己的名聲使他躊躇不前。但當把那種不情願歸結為血統原因的時候,一切都顯得合理多了。尤其是結合目前在霍格沃茨圍牆外發生的一係列惡意事件,麻瓜出身的巫師當然會儘量避免和純血統的斯萊特林們聯係在一起,畢竟她的許多斯萊特林同學都支持伏地魔,而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在她發出邀約時會收到其他級長的奇怪目光。
西裡斯看上去令人惱火的得意。他靠在椅背上,交叉雙臂,幸災樂禍的凝視著她,等待著她的回應。然而,他沒有等到他所期望的。
薇薇安哼了一聲,又繼續寫起她的論文,用一種厭煩的、拖長聲調說:“你知道的,布萊克,並不是每個斯萊特林都討厭麻瓜出身的人。”
他絕對沒想到這一點。
“哦,得了吧。”西裡斯皺著眉頭,“你覺得我會信這些屁話?”
薇薇安聳了聳肩:“總之如果你認為克拉克因為在各個方麵都不如我就會阻止我周六和他約會,那你就錯了。”
“所以你承認你覺得他是個渣滓——就因為他的血統。”
“你是真蠢,還是故意分不清重點?”她漫不經心地問道,享受著在不經意的侮辱中讓他氣急敗壞:“純血統的我顯然比他更好。”
西裡斯嘲笑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和他約會呢?”
“因為我想。血統叛徒,現在你可以滾了。”
他瞪著她。薇薇安也瞪著他。
“你不討厭麻瓜出身的人嗎,就像你那垃圾學院裡的其他人一樣?”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刨根問底,但是她會確保讓他對接下來話感到失望。薇薇安揚起尖尖的眉毛,譏笑道:“麻瓜出身的人確實低我一等。但仇恨不是其中的因素。”
她並不討厭麻瓜出身的人。她也沒有和學院的其他人相同的信仰。她甚至不認為像她這樣的人必須為了防止被麻瓜血液玷汙而保持血統純潔。都不是。但她會讓布萊克相信這三個都是。
哦,他確實信了。他的嘴唇往後一拉,露出厭惡的怒容,從喉嚨深處發出嘲笑,似乎找不到恰當的詞語來描述他的厭惡。就像命運精心調轉並安置在了它預先鋪好的軌道上一樣,西裡斯·布萊克全信了。
然而……
薇薇安·布萊爾並不討厭麻瓜出身的人。她的世界觀使他如此厭惡的原因,是一種更大層麵上產生的副產品——她所成長的世界,她唯一知道的世界。擺脫童年灌輸的枷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個年輕的頭腦是柔韌和容易被灌輸的,而薇薇安從出生起就生活在那種根深蒂固的世界觀之下,她從來都不知道人也會有其他的生活方式。
她不恨麻瓜出身的人,但麻瓜出身的人就是低她一等。因為他們的魔法來源沒有那麼純潔,他們不可能取得純血統所能取得的成功。但他們是否有資格在這所學校裡上課則完全是另一個問題。她隻是認為他們沒法與她這樣的人相提並論。這是她世界觀的支柱,是她成長至今的基石。這種信念為她鋪平了從她第一次呼吸到現在的所有道路,從她的父母和她的社交圈的四麵八方向她灌輸。她從來沒有質疑過這個問題,也沒有問過為什麼會有這些信仰,或者麻瓜出身的巫師是否真的是劣等巫師。她從來沒有任何理由去質疑她所在世界所固有的局限性。
這正是薇薇安·布萊爾與西裡斯·布萊克截然不同的地方。
“我真希望你能從我的眼睛裡看看你自己。”西裡斯尖刻地小聲對她說。“那你可能就會意識到,你才是那個劣等的人。”
她的傲慢令人惡心。更惡心的是薇薇安對他眨眼睛的方式:完全冷漠,顯然不相信他的話有半點價值。而比這還要惡心的是她嘲諷著說出的話:“真有意思,從你嘴裡說出這種話。”
他挑了挑眉毛,薇薇安把論文卷起來扔進包裡,毫無歉意地冷笑道:“因為你也低我一等,血統叛徒。”
接著,薇薇安保持著冷笑的神情,站起身來,向圖書室的門口走去,一心準備結束這段談話,而且,如果運氣好的話,她會徹底忘了這事,就好像她需要聽西裡斯喋喋不休地評判她的信仰似的。她有點擔心他會在自己消失之前為了報複她叫了他那麼多次血統叛徒而給她施個惡咒,但他沒有。他沒有,因為他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彆的事情上了。
在匆忙離開時,她忘了一件事。一本書——不,是一本字典——一本塞滿了詛咒的字典。但是,當西裡斯打開字典,看到中間有一張折起來的紙標記著她的讀到位置時,他發現這本字典遠不止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哦,乍一看,一切都還是很正常的。他的目光掠過一串咒語,把下巴擱在手掌上,悠閒地翻著書頁。
Langlock,Levicorpus,Melofors……
事實上,這裡麵倒是有很多西裡斯不知道的咒語。有一些看上去很危險,但他懷疑薇薇安·布萊爾是否能區分其中的好壞。他記得,她的惡咒首選通常是火烤熱辣辣,這可不是鬨著玩的咒語,因為它可以讓沸水一樣的熱流潑滿目標的臉。想到這裡,西裡斯有些畏縮。因為在過去的七年裡,他見過許多任性的學生遭受過這種折磨。薇薇安·布萊爾絕對沒有她假裝的那麼天真。
西裡斯決定待會再仔細看這本書,他的目光移到夾在書頁之間的那張折疊的小紙條上,他打開了它。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好奇心占了上風。也許,像往常一樣,隻為了去發現關於薇薇安·布萊爾的一些東西好來對付她。也許他隻是渴望看到折疊的羊皮紙裡藏著的東西,渴望從中找到她性格中令人厭惡的新方麵,並利用它使薇薇安吃癟——這是一種普遍共識,一種每當涉及到她的時候,他總是堅持的共識。對他來說,這種角力幾乎就是一場遊戲。一場不放過任何一個嘲笑和侮辱對方機會的遊戲。這是他和她之間關係的基礎。但當他打開這張夾在字典裡的紙條時,他看到的隻有潦草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