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真漂亮,親愛的。”貝拉特裡克斯在薇薇安到場後慢吞吞地對她說。她母親很快就走到了她身邊,儘管薇薇安不確定她的存在是為了某種形式的保護還是完全出於其他原因,但不管怎樣,她半是因為母親的存在而鬆了口氣,半是因為母親不斷的低語,要求她站直一點,多笑一點而感到厭煩。雖然她的低語也確實創造了一個來對抗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的緩衝。
貝拉特裡克斯和薇薇安從來沒有真正相處過。她們倒也從來沒有打過架,但是她們的性格有點不同,所以從來算不上朋友。此外,貝拉特裡克斯比薇薇安年長幾歲的事實,也阻止了她們變得更親密,即使她們在聚會上總是看到彼此。
“嗯……謝謝。”薇薇安對她說道,主要是出於禮貌。
貝拉特裡克斯給了她一個斜睨的微笑,然後繼續向前走。當貝拉特裡克斯經過伊澤貝爾·布萊爾身邊時,她的目光移向了她,但沒再說什麼,而是徑直走向了在那邊站著的丈夫羅道夫斯。他一定已經完成了他在部裡的工作。
晚宴是卑鄙而肮臟的,但薇薇安儘量保持了得體。因為她是在場唯一一個還在上學的孩子,大人們互相交談著,完全忽略了她,這讓她很開心。她挨著父親坐在桌子的前端,夾在愛德華·諾特和奧菲利斯·亞克斯利中間,兩人在互相吹噓著自己的兒子。他們的兒子幾年前從霍格沃茨畢業,顯然已經引起了黑魔王的注意。聽起來,他們是在夏天加入的,而且已經“非常努力地工作”了。薇薇安試著不去聽,但當他們無法停止攀比時,是很難被忽略的。
老實說,整個晚宴就是典型的純血統聚會。在她的一生中,她經曆過很多這樣的事情,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唯一不同的是人們的對話。
“盧卡斯,這樣把莊園貢獻出來對你來說是件好事。”馬爾福先生說。盧修斯的父親是一個很克製的人,即使他是在讚美也不會讓人感到很滿意。儘管如此,她的父親還是泰然自若。畢竟,他也是這類人,並且和馬爾福家的男主人總是相處得很好。
“我們大多數年輕的新兵都很渴望得到命令。盧修斯很不耐煩。”馬爾福慢吞吞地說,似乎把得到命令看作是一種榮譽。
她父親舉著接骨木花酒低吟道:“他畢竟是你的兒子。”
阿布拉克薩斯得意的笑著:“的確。”
聽到這番話,兩個人都笑了。但薇薇安一想到盧修斯·馬爾福已經陷入了什麼樣的生活,她隻感到了一種深深的不安。在座的的這些年長的人參與的應該不是同樣的行動吧?這種想法不自覺的讓薇薇安繼續思考了下去,在當前的的環境中,思索這些有些太危險了,但出於同樣的原因,她又無法不多想:自從加入黑魔王後,坐在她身邊的人中有多少人成為了殺人犯?他們中又有多少人為了所謂正義的名義犯下了滔天罪行?
她正和殺人犯們共進晚餐。
在此之前,她隻是懷疑父親有興趣加入伏地魔。這僅僅是在閒暇時消遣的念頭,儘管有這種感覺,但她不覺得這是可能的,她也不願意相信這可能是真的。因此,就像所有因為不被欣賞而免於被考慮的真相一樣,她把那個念頭拋諸了腦後。現在,她真希望自己那時能多想一些,這樣她就能早點準備好了,這樣當她現在坐在滿是殺人犯的桌子旁,試著把食物吞下去的時候,她就不會覺得這麼措手不及了。
這些本是不應該發生的。她應該像往年一樣回到家後和父母一起過聖誕節。是的,有些傳統她不太喜歡——馬爾福家的新年舞會她從來都不期待——但是其他的一切都應該是一樣的。家養小精靈們應該忙著掛花環和裝飾聖誕樹,而唯一可能讓人沮喪的可能就是平安夜沒有下雪。這才應該是她最關心的問題。而不是現在這個。
她一邊吃著晚餐,一邊情不自禁地想知道梅芙和她的父親此刻在乾什麼。她父親把裝飾品拿出來了嗎?他們是在聽聖誕歌曲,喝著熱可可,裝飾她父親在梅芙回家前砍下的聖誕樹嗎?他們是否在談論在等待餅乾烤好的時間裡他們有什麼計劃呢?
但無論如何,薇薇安都可以確信他們絕對沒有在做什麼:他們沒有在招待滿屋子的食死徒,沒有在聽他們興高采烈地討論黑魔王最近的襲擊,也沒有在嘲笑有多少麻瓜在襲擊中喪生。
“那你可愛的繼承人呢?盧卡斯?”貝拉特裡克斯突然從桌子的另一邊問。或許,將其描述為一種要求更恰當——而且是一種隱蔽性很差的要求。貝拉特裡克斯抬起眼睛,對薇薇安假笑著,慢吞吞地說:“假期結束前,我們是不是可以再招一個新兵?”
整張桌子的人都停下來等待著她父親的回答。這是一種因思考而產生的停頓,這是一種人們評估另一個人的能力和力量的停頓。他們都轉過頭來看著薇薇安,打量著她,好像在試圖確定她是不是一個好的新兵。女性加入食死徒行列並非聞所未聞——貝拉特裡克斯已經親身證明了,她不僅成為了一個食死徒,而且還成為了一個受人尊敬的食死徒。儘管如此,薇薇安還是因為被眾人如此仔細的考慮成為那種角色而感到明顯的不舒服。
她父親似乎不太關心貝拉特裡克斯的問題。他看了女兒一眼,聳了聳眉毛,隻說了一句:“我們等著瞧吧。”然後就轉移了話題。每個人都把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彆處,顯然也沒有在意她父親的神秘而隨意的反應,但貝拉特裡克斯卻並沒有很快放過薇薇安。
那是她的眼睛,它們閃爍著陰暗的愉悅,好像她已經透過薇薇安隱忍的表情看出了她的不適,就像看天氣那麼容易。她撅起嘴,露出一種惡意的假笑,她深紅色口紅更是加重了這份惡意。她看著薇薇安的樣子,好像把她當成了一個挑戰。一個不願服從的天才。
是的,是她的眼睛。直到晚餐結束,回到自己房間以後,薇薇安也沒能把它從腦海中抹去。她每眨一下眼睛都能看到貝拉特裡克斯衝她得意地笑著,目光中燃燒著接受挑戰的火焰。她似乎無法逃離它,即使現在莊園已經安靜下來,即使家裡除了她的父母和家養小精靈之外已經沒有了其他人。
當她試圖在睡眠中尋找安慰時,它還依舊在她的眼皮後麵,像任性的鬼魂一樣縈繞著她,試圖把她拉進狂風暴雨中。但是風暴將把她帶到哪裡,她又將如何通過它——這是需要留到另一個時間點去討論的問題,當薇薇安·布萊爾已經為麵對她的命運做了更多準備的時候。
波特家和西裡斯在暑假結束離開時的記憶裡一樣。現在,戈德裡克山穀的街道都結冰了,因為晚上會有暴風雪,外麵的人也不多了。當他朝著村邊的大房子走去時,西裡斯的世界很少像現在這麼安靜。它離村子的其他地方有點遠,也比大多數房子稍大一些。撇開血統叛徒的名聲不談,波特一家仍然是一個有錢的純血統家庭,這也反映在了離他們越來越近的這棟房產上。
這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家,有高大的窗戶和華麗的家具,但西裡斯最喜歡的是它與他成長的地方是如此不同。古老而高貴的布萊克家族(他在諷刺)是一個永遠病態且壓抑的地方,充滿了黑魔法物件和不祥的裝飾。人們隻要走到主樓梯就能發覺這些,那一排家養小精靈被砍下的腦袋確實令人震驚——在西裡斯看來,這種震驚並不是什麼好事。無論如何,相比之下,波特家和他曾經的家就像太陽和月亮一樣不同,而他喜歡太陽。
當然,波特夫婦也是一股新鮮空氣。
“一小時後吃晚飯!”波特太太大叫著,她的親生兒子和養子正吵吵鬨鬨地朝樓上走去。他們互相懟著胳膊肘一路擠到二樓的樣子讓她有點惱火,他們間的爭鬥就像親兄弟一樣自然。她把憤怒的眼睛轉向丈夫,但波特先生隻是嗤笑了一下,俯身吻了下她的臉頰,然後就朝客廳走去了,顯然,他已經習慣了兩個男孩的滑稽舉動。
是的,這裡的一切都很不一樣。過去的聖誕節都是陰鬱而單調的,但在這裡卻充滿了歡聲笑語,溫暖而愉悅。
“萊姆斯和彼得可能會在周末過來。”詹姆邊說邊倒在床上。他的黑發又一次朝各個方向翹起,他的眼鏡也歪斜著,但詹姆懶得去管,他隻是踢了踢腿,然後高興地歎息著,毫無疑問,他很高興回到家裡。西裡斯坐在桌子上,向後一靠,也很高興回到這裡。
“你覺得皮特能擺脫他媽媽的糾纏嗎?”他問道,想到了佩迪魯太太強大的占有欲。這個可憐的家夥每次回到家都會被牢牢束縛住,但如果西裡斯是誠實的,他其實一直有點嫉妒彼得講述的關於他的媽媽從來不停止為他做吃的,總是端著茶送到他的房間,即使他並沒有要求的故事。他一直很難想象會有一個如此深愛自己兒子的母親,因為他自己的母親對他的關心連她的一半也沒有。
詹姆聳了聳肩,臉仍然貼在床墊上:“不知道,但萊姆說過他會來的。啊,還有滿月的問題,不過我們還有時間進行計劃。”
的確。滿月再過一周左右就到了。當萊姆斯在家的時候,總是由他的父母幫他度過難關的,但從五年級其他掠奪者都正式成為了阿尼馬格斯後,他們就說服了萊姆斯的父母,由他們來陪伴他。
“我今年聖誕節打算送他一大桶巧克力。”西裡斯說著,身子往後一靠。他還沒買好聖誕禮物,而且像大多數男性一樣,他打算直到最後一刻才出門。購物並不是他喜歡的事情。
詹姆哼了一聲,抬起頭,揚起了眉毛:“你去年就給他買了巧克力。你開始落入套路了,大腳板。”
西裡斯有點抱怨著回答說:“他喜歡巧克力。”
“他也喜歡笑話坊的任何東西,書,還有在麗痕書店賣的那些漂亮的烏鴉羽毛筆。”
“成吧,真不好意思,我不太擅長給人選禮物。為此,我想我得出去找塊石頭送你了。”西裡斯假笑著說,詹姆則悻悻地把一個枕頭扔向他作為報複。
“嘿!你敢!”他挑釁到,當枕頭成功打在西裡斯臉上時,他笑了起來。
“我甚至會給它打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西裡斯壞笑著把枕頭扔回去:“並附上一張卡片,‘親愛的尖頭叉子,這塊石頭使我想起了你冰冷的石頭心。’——愛你的大腳板。”
詹姆怒視著他,但他的眼神裡閃爍著太多的歡快了,他並沒有真正地生氣。
“那你打算給布萊爾買什麼呢?”他問道,聲音調皮,滿臉都是複仇得逞的表情。
西裡斯用奇怪的眼神瞪著他,叫道:“布萊爾?我為什麼要送她聖誕禮物?你終於徹底瘋了?”
詹姆慢吞吞地說:“我隻是覺得你會在假期裡多寫些詩。好讓下學期能轟轟烈烈地開始,懂嗎?”
西裡斯瞪著他。詹姆瞪回來。然後……
“這主意真是太棒了!”西裡斯大叫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開始踱步,一邊暗自竊笑,一邊想著他可能寫的詩。畢竟,現在他已經知道了這位簡·奧斯汀夫人是誰,他終於有了更多攻擊她的武器。在假期繼續惡作劇是很自然的事情,真的。愛情是沒有時間限製的,不是嗎?——呃,是情詩沒有,任何情況下都沒有。
詹姆揚著眉毛坐了起來。西裡斯對他的建議的反應比他預期的要熱烈一些。
“你這麼覺得嗎?”他慢吞吞的問,看著他的朋友在書架前踱來踱去。說實話,這個惡作劇確實有點失控了,真的,但他還是忍不住刺激西裡斯。他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同意萊姆斯的觀點,認為這有點殘忍,但他愛開玩笑的一麵卻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個想法中。再說,她是薇薇安·布萊爾。
沒錯。薇薇安·布萊爾。一個不知道她院裡的同學有多邪惡的斯萊特林純血統精英……
“邪惡的斯萊特林…是啊。聽著挺對的。”
詹姆眨了眨眼睛,皺了皺眉頭,有那麼一刹那,他在想那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但隨後他就擺脫了這種想法,繼續看著他的朋友踱步,寫詩,接著——
就算他幫西裡斯策劃出了下一首情詩,那也隻是因為他和他身邊的掠奪者一樣喜歡精彩的惡作劇而已,對吧?這與恨薇薇安·布萊爾無關。另外,他還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恨薇薇安也不是西裡斯做這件事的主要原因,但這隻是一種感覺,不管怎樣,這能出什麼差錯呢?
但命運搖了搖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