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下走了幾條街,來到了在一個人流很少的十字路口,這裡有一家破舊的二手書店,她最初就是在這偶然發現自己對簡·奧斯汀的喜愛的。這家店從外麵隻能看到普通的磚牆和臟臟的窗戶,但在裡麵卻是另一番景象。書架排列在從地板到天花板的每一個可利用的空間,上展示著令人讚歎的豐富藏書,甚至在通向下層的樓梯側麵也排列著書架。這些書大多數都是二手的,而不是薇薇安原本更喜歡的最新版本。但這些被經久傳閱過的書籍也給這個空間增添了一種情感能量,仿佛它們是一個逝去時代的神聖遺物,正在尋找新的歸宿。當薇薇安拉開那扇有點粘手門走進去時,眼前的景象讓她感到非常自在,這是她這次放假回家後從未有過的感覺。
這是一種解脫,真的。她很少有這種自由的感覺。在這家遠離魔法世界,不被他父母所知的麻瓜二手書店裡,她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歡迎光臨。”一個女人熱情地向她著打招呼,儘管她也對薇薇安的鬥篷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如果你需要找點什麼,直接問店員就好。”
薇薇安疑神疑鬼地瞥了那個女人一眼,當然,這並沒有消除她的困惑。薇薇安倒也沒有盯著麻瓜的習慣,隻是——僅僅因為她喜歡讀簡·奧斯汀的小說並不意味著她能理解這些人奇怪的生活方式。她還是小心謹慎點好。
“嗯……謝謝。”薇薇安嘟囔著,毫不猶豫地走向通往下一層樓的樓梯。這可能有點粗魯,但說實話,她並不在乎。
古典小說區在二樓,薇薇安到達後就開始在書架上翻閱,完全陷入了沉默。她找到了很多奧斯汀的小說,也看到了一些查爾斯·狄更斯的書,還有很多她從未聽說過的作家。隻過了幾分鐘,她就抱了一小堆在懷裡。她真想在這呆上幾個小時,不幸的是,她沒那麼多時間。儘管如此,她還是竭儘所能的在書架之間徘徊,享受著它們帶來的那一絲寧靜。
離開的時候,薇薇安提著一個棕色的紙袋走出了商店。她發現了幾本看起來很有趣的書——一本狄更斯的小說,她相信克拉克一定會對此欣喜若狂,並吹噓他是如何給她介紹了一個比奧斯汀更好的作家的。在回破釜酒吧的路上,她一邊沉思著,一邊暗暗開心。不幸的是,她的樂趣並沒有持續太久。
“噢噢噢,這可真是罕見的一幕啊,是不是?”
一切都在當薇薇安在兩點的時候回到對角巷,打算進行一些聖誕購物時崩潰了。她正站在街道上,分心的張望著櫥窗裡的速記羽毛筆,艾德裡安·穆爾塞伯的聲音此時如雷鳴般在她耳邊響起。
薇薇安立刻挺直了身子,轉過身來。
“很高興在這兒見到你,薇薇安。”穆爾塞伯彎著雙臂,斜靠在窗邊的磚牆上,慢條斯理地說。他掃了她一眼,當他向她來走來時,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的眼睛裡有一種讓她立刻緊張不安的東西——一種占有欲在他的目光中閃爍。她不喜歡它。
這種結果——正是她今天想要避免的事。她應該更小心點的,她在這裡逗留了太久了。她沒想到自己會在對角巷碰到任何一個院裡的同學,尤其是在那場襲擊之後。然而,她顯然做了一個愚蠢的假設,她不是唯一一個聖誕節來這購物的人。
“艾德裡安……”她慢吞吞的打了個招呼,從羽毛筆店前轉過身來,挺直了身子。所有購買陳列在櫥窗裡的可愛的烏鴉羽毛筆的想法都從她的腦海中消失了。
“附近有你的泥巴種朋友嗎?”他好奇地問,掃視了一下附近,好像在期待看到加文朝他們走來。說實話,她當然不會在這麼熱鬨的地方讓人看到自己和加文在一起。這並不是說她對自己和拉文克勞的級長之間迅速發展的友誼感到尷尬——隻是她今天對父母撒謊說要見納西莎已經夠冒險的了。她不會再繼續碰運氣了。
然而,運氣似乎正是她缺少的東西。
穆爾塞伯突然看到了她胳膊上的袋子。他對著上麵印著的陌生名字皺起了眉頭。她立即把袋子緊貼在了自己的腿上,暗自希望穆爾塞伯的智商真的像她懷疑的那麼低,但當他抬頭看她時,她知道了他比他看起來要聰明。畢竟,對角巷裡並沒有以這個名字命名的店鋪,除此之外,對角巷的店鋪一定會有更豐富的營銷手法。在魔法世界裡,包裝袋被施魔法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不管是會動的產品圖片還是簡單的閃著光的店名。相比之下,這個袋子太簡單了,太普通了,真的。意識在他的眼中流轉,這個認知立刻讓薇薇安的心急速下墜。一陣惡心的感覺幾乎要把她擊倒了。他知道了。
“這是什麼?”穆爾塞伯的質問道。他的聲音陰沉得像暴風雨。
薇薇安一動也不動,沒有回應。他的眼睛盯著她,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怒火使他的臉漲得通紅,他咆哮道:“薇薇安。告訴我你沒有。”
恐懼一直在她的胃裡翻江倒海,薇薇安緊緊地吞咽著,說:“我沒有什麼?我不知道你是什麼——”
“你沒有去麻瓜倫敦。”穆爾塞伯打斷他,他的聲音氣得發抖。
她又僵住了,這一次,她的回神回得太晚了。
在薇薇安知道發生了什麼之前,穆爾塞伯已經抓住了她的胳膊,拽著她離開了羽毛筆店。薇薇安毫不妥協,她立刻嚴厲地說:“你乾什麼?”但穆爾塞伯沒興趣聽她講話,隻是緊緊抓著她的手,抓得她生疼。
“放開我,艾德裡安。”她咆哮著,試圖掙脫自己的手臂。但這並沒有奏效,穆爾塞伯似乎因為她的反抗而變得更加憤怒了。
他用眼角狠狠地瞪著她,刻薄地說:“布萊爾,跟麻瓜鬼混已經夠你惹上麻煩的了。我勸你最好閉上嘴。”
她不知道他要把她拖到哪裡去,但顯然是為了避開人們窺探的目光。當他們經過時,人們會看他們一眼,但這裡太繁忙了,他們基本下一秒就會被忽略了。薇薇安試圖從艾德裡安的禁錮中掙脫,但無濟於事。他隻是不停地拖著她,不管她怎樣咆哮著要他放開她,他都沒有理睬。當他把她拉到一條空無一人的小巷時,他停了下來,一隻流浪貓正在垃圾桶後麵亂翻著。
還沒等她清醒,穆爾塞伯就把她扭過來麵對著他,憤怒地嘶嘶道:“先是和泥巴種混在一起,現在又去麻瓜倫敦?布萊爾,你到底想乾什麼?”
薇薇安粗暴的把自己從他手裡扯了出來,踉蹌著後退。她的腳踝被一塊鬆動的鵝卵石磚絆了一下,勉強挺直了身子。她模模糊糊地覺得人們仍在小巷的入口處盯著他們看,但除了在她身前俯視著她的穆爾塞伯,她什麼也看不見。
“這是我自己的事。”她一邊朝他冷笑,一邊撣掉身上的灰塵。她試圖表現出她父親一貫的那種傲慢,但她擔心麵對著如此憤怒的穆爾塞伯,自己會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他伸手去拽還掛在她胳膊上的袋子。她想把它搶回來,但他抓得很緊,袋子被撕成兩半,她的書亂七八糟的掉在了地上。當穆爾塞伯把她逼到牆角時,她覺得有什麼東西燃燒著她——一種類似於狂怒的東西。
他抓著她的肩膀,把她甩到牆上,當他的手指狠狠的摳著她的身體時,她的拳頭在鬥篷下緊攥著。他充滿了憤怒和怨恨的臉離她隻有幾英寸。
“我不會娶給一個背叛血統的婊/子。”他陰沉地嘶嘶道,當她想掙脫時,他更用力地把她往牆上推。
“我不是血統叛徒!”薇薇安的回應,憤怒的提高了聲音。
他看起來並不信服。在薇薇安的內心深處,她也不信服。
“一個真正的純血統巫師不會在麻瓜周圍遊蕩,不會買他們的臟書,也不會和泥巴種渣滓交朋友。”他唾沫四濺地說,聲音越來越大,他把她按在牆上,對她大吼:“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薇薇安。你今年怎麼了?你的腦子裡突然塞了些什麼?我可不會受這種窩囊!”
“你也沒必要受!”她反駁道。她不應該這麼做的。因為這隻會讓穆爾塞伯的眼睛閃爍起更多的怒火——它們如此之多,以至於沸騰起來。
他舉起了手。然後把它狠狠的扇向了她的側臉,力量之大使她整個頭都轉到了另一邊,如果不是他的另一隻手抓得那麼緊的話,她很可能已經摔倒了。她的臉頰火辣辣的疼,喉嚨裡倒抽著氣。她舉起一隻手試探性地放在自己的臉上,似乎不太相信穆爾塞伯剛才打了她一巴掌。
他聲音低沉的對她咆哮著:“這就對了。我記得你說過寧願嫁給一個泥巴種也不想嫁給我。不是嗎?”
通常情況下,薇薇安會對他厲聲說,是的,她說過,而且她是認真的,但突然間她所有的精力似乎都被抽空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靠在牆上,捂著她的臉頰,死死的盯著地麵。
穆爾塞伯笑了,但這是一種空洞的聲音,不包含一點幽默。
“你最好醒醒你的腦子。再這麼下去你有的是苦吃。你明白了嗎?”
這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它不是疑問或請求。不,他的聲音又硬又粗,充滿了警告。他希望她說明白了。他希望她聽從他。並且真的,如果薇薇安·布萊爾真的像她自己相信的那樣聰明,她也會這麼做的。
自我保護。真是個不偏不倚到可怕的詞。
“我——明白了。”她淡淡地說,喘著粗氣。它們像任性的光點般離開她的喉嚨,沒有任何實質。穆爾塞伯冷冷地盯著她,好像在衡量她的話。她不知道他是否察覺到了話語裡的缺少的東西。他的嘴唇卷曲成冷笑,後退了幾步。
“很好。”他低吼道,然後目光轉向了攤在地上的那堆書。他本來就冷笑的表情更加陰沉了。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隻是靠著牆,急促地呼吸著。
“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你父親的。”穆爾塞伯交叉著雙臂,轉過身來麵對她說。他嗤笑著她,低聲說:“這是我們倆的小秘密,薇薇安。讓我們把它叫做激勵,好嗎?”
最後,她抬頭看了看他。得意洋洋的陰鬱聚集在他的凝視中,使她張開了嘴。
“你在勒索我?”她懷疑地問,聲音裡再次燃起了怒火。
穆爾塞伯大聲笑了起來。
“這是為了你好。”他告訴她。穆爾塞伯揚了揚眉毛,目光停留在她發紅的臉頰上,慢吞吞地說:“你是斯萊特林的,布萊爾。你得表現的像個斯萊特林。”
然後,他轉身朝巷口走去,沒有再看她一眼。到了巷口後,他轉過身來,對她冷笑道:“我們在馬爾福的派對上見。拿出你最好的表現來,寶貝兒。”
他消失時,薇薇安隻是盯著他,然後低頭盯著她的書,想著他的話。思考著是一個斯萊特林意味著什麼。
野心,狡猾,自我保護。這樣的特質她有一大堆。她一直認為這些特質很好地說明了斯萊特林的特點,但她突然不那麼肯定了。她似乎逃不出隨之散布的黑暗。它敲著她的門,搖著她的窗,從她生命根基的裂縫中翻騰而起,然後——
她無法擺脫它。
正當她蹲下去撿書時,一個聲音突然拖著長腔問道:“小情侶吵架了?”
薇薇安立刻變得僵硬了。
“……滾開,布萊克。” 她尖刻地低聲說,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她太熟悉這個聲音了。這個似乎總是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候縈繞在她的心頭的聲音。
然而,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它並不是唯一的聲音。詹姆·波特朝她挑了挑眉毛,歎了口氣,“布萊爾,你總是這樣的一縷陽光。”(注:a ray of sunshine,指總能讓彆人感到快樂的積極的人,詹姆在反諷)
她聽到西裡斯笑得哼了一聲,但當她瞪了他一眼時,他的笑聲立刻消失了,因為這時他看到了她麵頰上的紅痕。把這些點聯係起來並不難,真的。尤其當艾德裡安·穆爾塞伯牽涉其中的時候。
在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西裡斯就已經衝上前跪在她身邊,托起了她的下巴。薇薇安——一個在今天已經受夠了被粗暴對待的人,咆哮著推開了他,但這一舉動甚至沒讓西裡斯眨一下眼。他灰色的眼睛盯著她,然後轉身看著薇薇安正在整理的書籍。當他拿出魔杖時,她再次變得僵硬起來……直到她明白他隻是想幫忙。
幫忙。這是個非常奇怪的現象。畢竟,這可是西裡斯·布萊克。
“放鬆點,成嗎?”從眼角看到她僵硬的樣子,他低聲說。他默默的對著她的裂成兩半的袋子念了個修複咒,然後把她的書扔了進去。他的動作比薇薇安希望的粗暴了一些(書對她很重要),但直到他撿起最後一本書,她也沒有說一個字。他的手指在她的手指上輕輕擦過。
整個過程中,波特都站在巷口,雙臂交叉,靜靜地看著。
“……這是常有的事嗎?”西裡斯聽見自己在問。這是意外的。他並不是真的想說這些話,但還沒來得及阻止,這些話就從他嘴裡冒了出來,而當他看到薇薇安困惑的表情時,他知道,想收回這些話有點太晚了。所以他沒有挽救,隻是把袋子放在她麵前,對上了她的眼睛。
“當艾德裡安·穆爾塞伯的出氣筒。”他看著她皺著眉頭的臉,闡明道。
她似乎對他的問題感到了惱火,但他並不後悔。
“不是。”她嘟囔著,掙紮著站了起來。她瞪了他一眼,嗤笑道:“下次我再見到他,他會是我的出氣筒。”
但會嗎?她的話很激烈,但她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他把她拉進這個小巷試圖控製她該如何生活的行為讓她非常憤怒,但他現在掌握了一些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東西。所以她不確定讓這艘岌岌可危的船再搖晃一下是不是個好主意……(注:rock the boat,指做某事或說某事可能危及穩定的局勢或顛覆現狀)
但當她看到西裡斯嘴角揚起露出的微笑後,她突然覺得也許這根本就不重要。也許她就應該為穆爾塞伯對她做的這些事討回公道。這是他應得的,不是嗎?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他告訴她,儘管她不知道為什麼,因為這似乎不是西裡斯·布萊克應該在乎的東西。
薇薇安盯著他看一會兒,猶豫是否應該問他為什麼要在乎,為什麼他要幫她(即使她他媽不需要他的幫助),為什麼他會在這裡,但是——
梅林,和西裡斯·布萊克說話太讓人精疲力竭了。
“……無所謂。起開吧。”她嘟囔著,然後抓起她的袋子,飛快地繞過了他,決心把他儘可能地甩在身後。當然,她沒考慮到詹姆·波特仍然站在小巷子的入口處的事實,當她試圖從他身邊衝過時,他不經意地在她麵前移動了他的身體。不過,與他平常那種沾沾自喜的笑臉不同,他的表情此時變得有些謹慎。他低頭看了看她發紅的臉頰,抿了抿嘴。
“你個斯萊特林,布萊爾,這意味著我其實不該這麼說,但是——”
“我不在乎你想說什麼,波特。我隻在乎能他媽離你遠點。”薇薇安打斷他,在他還沒來得及說完之前把他推開,並在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攔住她之前,飛快的回到了街上,消失在了購物的人群中。
詹姆轉身麵對西裡斯,推了推眼鏡:“啊——真是一縷陽光,不是嗎?”
西裡斯隻是陰沉地哼了一聲,把手插進了口袋。通常這時候他會說一些侮辱他們的斯萊特林死敵的話——一些貶低的話,表達對她的輕視的話——但,相反,他隻是凝視著薇薇安剛剛站著的地方,想著在她臉頰上的紅痕和她微微顫抖的聲音……
他什麼也沒說。
現在已經很晚了,接近午夜,當一個輕敲窗戶的聲音打斷了薇薇安正集中在膝蓋上的書上的注意力時,奧利弗和他偷竊團夥的冒險行動立刻被擱置了,她變得僵硬了起來,環顧了一下自己的臥室。她的腦海裡突然閃現出今天下午早些時候艾德裡安在小巷裡把她逼到角落裡的情景。自從她回來後,她一直很緊張,一直在擔心他可能已經向她父親通報了她的行蹤,儘管他說過他不會說。她整個晚上都小心翼翼的在父母身邊,等著他們收到他的消息,好讓她“擺正自己的位置”。所以窗戶上的敲擊聲立刻引起了她的懷疑和緊張。
這種聲音隻有一種解釋。所以問題不在於聲音是從哪裡來的,而在於是幕後操縱者是誰。當她把書扔到床上,掀開被子時,她有點想完全忽略那隻該死的貓頭鷹,萬一是穆爾塞伯寫的呢?
薇薇安在打開窗戶之前,瞥了一眼臥室的門。一陣寒冷的空氣迅速地包裹了她,接著貓頭鷹降落在窗台上,儘職地伸出腿,抖動著翅膀。它所承載的那一小卷羊皮紙被小心地解開了。薇薇安盯著它看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把它攤開,心裡仍充滿了懷疑。
哦,但是——她的名字又出現了,那熟悉的V字,那可辨認的潦草筆跡——“薇薇安”,上麵寫著,她的緊皺著的眉頭放鬆了一些。
“薇薇安,
你是我頭頂上的夜空,
是我腳下窸窣的草;
你是月亮的兩麵
一麵漆黑,
一麵通紅,
兩麵都滿溢著美麗。
但我永遠也不會知道。
因為我不過是一隻舊舟,
在海上漂流;
我寄了一打無望的信
但是繁星不在乎聆聽我的懇求,
也無視我在舟上的困境,
它們太鐘愛你了。
我想今晚它們不應被怪罪,
今晚月亮掌控著我們所有。
但我希望你能回頭來看看,
看看我迷失的道路。
在我墜入這暴風雨夜之前,
在我徹底墜入之前
徹底墜入之前。”
她喃喃的反複讀著這首詩。然後,她把目光轉向了高掛在雲端的月亮,薇薇安覺得自己發出了一種奇怪的,喘息般的笑聲。這是一種情不自禁的聲音,當人們不完全確定該怎麼想時就會發出的聲音。他們一半吃驚,一半困惑,還有一點點驚訝,就像一場頃刻間襲來的風暴,速度之快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這是誰送的?”她問貓頭鷹,好像她真的認為自己會收到答複。這是個愚蠢的行為,但在她安靜的臥室裡,在這首令人吃驚的,令人困惑的,令人讚歎的詩麵前,這並不像在陽光下那樣愚蠢。
貓頭鷹朝她眨了眨眼睛,好像在告訴她彆再問那麼多問題了。接著,她還沒來得及問另一個問題,這隻小生物就發出了一小聲鳴叫,扇動著翅膀,飛回了夜空。月光在它的羽毛上閃爍了幾秒鐘,然後貓頭鷹就消失了,就像她迷失在海上的神秘詩人寄給月亮的——
給她的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