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re the Winds guid……(2 / 2)

[*******m 灰色地帶_ 16587 字 11個月前

“……我害怕你,雷吉。”她低聲說,那種衝動變得更強烈了。

“彆怕。”他低聲說,聲音嘶啞著。他的眼睛閃爍著看著她的嘴唇。梅林,他想吻她。他認為他這輩子從來如此想乾一件事。就好像他隻是被地心引力牽引著一樣,他靠得更近了——近得足以讓他的鼻子碰到了他的。他們的眼睛牢牢的鎖在一起,在那一瞬間,他完全確信她也想要像他一樣急切的吻他。也許她確實是這麼想的,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她的心在胸口砰砰亂跳。也許這就是為什麼當她感覺到他的呼吸掃在她嘴唇上時,她抿濕了自己的嘴唇。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她的手指縮在他的襯衫裡,好像她永遠也不想讓他離開。

也許,也許,也許——

但她不會知道,現在不行,不是現在。命運用蒼白的手描繪了她的宿命,而它不會在這飄雪的冬季花園裡出現。不,不是在雷古勒斯·布萊克的懷裡——不是現在。在他的嘴唇貼上她的之前,她還要往湖中扔更多的石頭呢,她還需要讓在自己的心真正能如齒輪般吻合的和他的一起跳動呢。而且,命運低語著,當這樣的時刻真正來臨時,如果它真的被預言了,它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發生,它不會伴隨著這種天真的溫柔或這種暫時的關心發生。不,不——相反,那將是一首在絕望邊緣彈奏的狂風暴雨般的粗糙曲調——讓她去感受一些東西,讓她去成為超越她現在的自己的東西,讓她去強迫自己記住被愛的溫柔撫摸所席卷意味著什麼——

不,不是現在。

“薇薇安?你在這呢。我到處找了你好久。”莫瑞根·弗林特的聲音在花園中回蕩,薇薇安嚇了一跳,飛快的後撤到了長椅的另一頭,儘可能的遠離了雷古勒斯。

當她轉過臉來麵對莫瑞根時,那女孩用懷疑的眼神盯著她,盯著她和雷古勒斯,好像她現在才意識到她差點打斷了什麼。一種明顯的尷尬氛圍在花園中升騰。冬天的寒風更加猛烈地侵襲著他們。

雷古勒斯在那裡似乎被凍成了一個無法挪動的雕塑,他從未覺得冬天的空氣有現在這麼刺骨。

“呃……抱歉。不是故意的……打斷。嗯。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的父母剛離開了舞會,他們讓我來告訴你,他們想讓你馬上回家。我認為你不應該多待了,薇薇安——他們看起來很生氣。”莫瑞根匆忙地說,清了清嗓子,又瞥了雷古勒斯一眼。她用略微輕一點的聲音問道:“你做了什麼把他們惹毛了?你把艾德裡安甩了?”

她說完咯咯地笑了一下,但當薇薇安和雷古勒斯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時,莫瑞根又清了清嗓子小聲說:“……好吧。還沒回過神?我隻是,嗯,還是讓你們先解決你們需要擺脫的任何性衝動吧。”

留下這條慷慨的贈言後,莫瑞根就轉身跑回舞會了,留下了臉頰通紅的薇薇安。雷古勒斯抿著嘴,皺著的眉頭深深地壓在眼睛上。他們都偶然地看到了對方的眼睛,但他們又都立即轉過身去。雷古勒斯突然站了起來,薇薇安清了清嗓子,轉頭凝視著他們麵前高聳的樹籬。

“……你應該去把這件事處理完。”雷古勒斯喃喃地說,忙著拂去禮服長袍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片刻之後,當薇薇安站起來時,他沒有看她——至少在她走到他麵前故意對上他的目光之前沒有。

“你看,雷古勒斯——”她剛要開口,他就打斷了她。

“沒事的,薇薇安。我會進去讓艾德裡安冷靜下來的。你現在應該回家。”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給她一個安靜的微笑,然後補充道:“你會沒事的。相信我。”

她想說她確實相信他。她想說她想把剛過去幾分鐘完全倒回去重來然後完成莫瑞根打斷他們之前就應該發生的事情,但是——

這就是愛情。時間主宰著一切,而今晚,時間並不站在他們這一邊,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也不會。

雷古勒斯又看了她一眼,然後鬆開她的肩膀,大步走回了房子,留她一個人站在了飄落的冬雪中。他雙手帶來的溫暖就像嫋嫋青煙,消失在了夜空中,而她也沒時間向他傾訴她任何心中的想法。

她沒有一點時間。

“你考慮過你的行為的後果嗎?”當她出現在他書房的壁爐前時,她的父親問道。

煤渣和灰塵還粘在她身上,她的紅寶石色禮服上也有褶皺,但她沒有時間去撫平它們。她的父母一直在等她——她不知道等了多久——但他們對等待的不耐煩並沒有減少他們的憤怒。她父親踱著步丈量著書房的長度。她母親站在他書桌前的扶手椅旁。他們都雙唇緊閉,身體僵硬,雙臂交叉,動作緊張。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並且完全不令人愉快。

盧卡斯·布萊爾冷笑了一聲:“你當然沒有!我從沒想過你是個蠢貨,薇薇安。我想我隻能怪自己以前沒有發現這一點!”

“盧卡斯——”她的母親剛開口就被打斷了,她的父親伸手抓住薇薇安的手腕,並強行把她扔進了她的母親旁邊的扶手椅裡。當她的身體被甩進去時,她狠狠的把那威脅著要離開喉嚨的驚恐尖叫吞了回去。她父親以前從來沒有對她動手過,更不用說像這樣了。

“聽著。”他幾乎是在咆哮,“我不會讓我的女兒愚弄我!你有打算和我提起過這次進入麻瓜領地的閒逛嗎?感謝梅林還有艾德裡安把你的利益放在了他的心上,薇薇安。至少還有人在試圖糾正你。”

薇薇安扭曲著嘴:“父親——”

“安靜!”他怒吼著,向前靠在椅子扶手上,高高在上的俯在她身上。他的表情很憤怒。怒不可遏。他咆哮說:“它們在哪?”

在其他情況下,他的問題可能會讓人困惑,但薇薇安知道他在問什麼。她僵住了,搖著頭:“那隻是——”

“它們在哪?”

“——兩本書,爸爸,真的——那隻是鬨著玩的——我沒有彆的意思——”

然而,她的狡辯隻會讓他更加憤怒。盧卡斯·布萊爾不喜歡兜圈子。不,他喜歡事情按照他自己的計劃進行,而此時此刻,他說的計劃正處於失敗的邊緣。他低頭看著他的女兒,好像她就是失敗本身,當她隻是繼續喋喋不休地說出他認為是半心半意的借口時,他的怒火隻會進一步燃燒。

他怒氣衝衝地站直了身子,轉身快步向門口走去。

傻子都知道他要去哪。薇薇安很快跟上了他,用顫抖的腿推著自己跟在他後麵。她感到頭暈目眩,好像隨時都可能被絆倒,就像剛出生還不會走路的小鹿一樣。有那麼一會兒,她似乎鼓起了一些勇氣,她跟在他後麵衝進走廊,撲在了他的手臂上,但盧卡斯·布萊爾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而現在,他的心就像是一場伴隨著冰冷的雨的邪惡風暴。

他瞪了她一眼,然後繼續走他的路,好像她隻是一隻在他身邊嗡嗡叫的蒼蠅。薇薇安隻能模糊地意識到她的母親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並引導著她通過了走廊。伊澤貝爾·布萊爾的憤怒程度不及她父親的一半,但她的聲音仍然因失望和憤怒而緊繃,她低聲說:“過來,薇薇安。彆讓事情變得比所需的更困難。”

但無論情況如何發展——在她目前可能擁有的任何未來中——都沒有辦法讓事情變得更容易。你看,他們根本就不懂。多年前,正是薇薇安·布萊爾對書籍的熱愛促使她走進了這家麻瓜書店,而她的熱愛早已經超越了對頁間文字的欣賞。現在,它已經成為她的一部分——根深蒂固、狂野不羈——當她沿著走廊匆匆跑去追上父親那飛速行進的身影時,她感覺自己靈魂中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幾乎就要被撕裂了。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會做什麼呢?薇薇安隻知道她在做什麼。當她的父親風暴般的衝上樓,衝破她房間的門——當他舉起他的魔杖,快速瀏覽書架,把麻瓜和魔法書籍都扔到地上,當他憤怒地環繞著整個空間,就好像他以為還會看到其他麻瓜的古怪物件到處亂放一樣,當什麼也沒發現後,他的目光就又回到她地板上的那堆書上——

那麼,薇薇安做了什麼?她沒有思考,沒有猶豫,沒有動搖。她行動了。

“火焰熊熊!”就在她父親怒吼時,她撲向了那道咒語。

火焰向她的身體襲來,她咽下了痛苦的尖叫。

至少可以這麼說,她的父母被她突然的行動嚇了一跳,她的母親衝過去把丈夫的魔杖推到一邊,以免它造成進一步的傷害。至少可以這麼說,他們決不會懷著任何惡意故意這樣傷害她。她的父親立即停止了咒語,盯著他的女兒,好像他覺得她瘋了。她的母親則撲上來抓住了薇薇安的肩膀,檢查傷口。

“薇薇安!”她母親喘著氣說,她的怒氣突然消失了。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薇薇安的臉頰,她的臉頰又紅又痛,但大部分的火焰在她撲上去製止它的時候碰到的是她的手和胳膊。疼痛像野火一樣在她身上蔓延,掃過她那已經被毀掉了的紅寶石色禮服長袍的袖子。精致的歐根紗現在從手腕到肘部都被燒焦了。她的前臂皮膚因火焰的接觸而起了水泡,她的手指感覺像是被烤焦了。

“你瘋了嗎?”她父親問。看到薇薇安可憐地站在房間的中央,他的憤怒又湧回了他身上。他厭惡地向她撇著嘴唇,把冒著煙的長袍和被火灼傷的發紅的皮膚收於眼底。她那雙狂野的眼睛使他咬緊牙關。那雙眼睛裡仍然有太多對他的輕蔑。

盧卡斯·布萊爾氣得渾身發抖,他要求道:“到一邊去,薇薇安。現在。”

她急促的喘著氣,當她胸口起伏的時候,她的聲音中流露出了一種微弱的喘息:“不。”

她母親抿起了嘴唇。

“到,一邊去!“她父親又說了一遍。這一次,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以至於他的手顫抖了起來,他一貫的傲慢也完全被憤怒所代替。

她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裡,所以薇薇安隻是搖了搖頭。她用牙齒咬著舌尖,痛得幾乎超過了她胳膊上新生的水泡了——差不多,但還沒有完全超過。尤其是當她父親氣勢洶洶地向前衝來,把她推到一邊時,摩擦驟然加劇了她皮膚上的痛苦。

“你不能,父親!”她聽到自己哽咽了,但她還是推開了他,沒有管自己傷口的疼痛。

盧卡斯·布萊爾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他從來沒有過,將來也不會有。他對任何反對他的跡象都不屑一顧,尤其是來自他家人的反對。尤其是他的女兒。

他抓住她的胳膊,用手指按著她的傷口,用力把她往後推,以至於她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倒在了地板上。她重重地摔在木頭上,但這不痛——沒有她的心那麼痛。當她父親再次舉起魔杖時,這一次,他的咒語擊中了目標。

魔法之火不同於它天然的同類。它以複仇般的方式燃燒著,直到咒語被轉移到其他地方。無論是石頭還是磚,木頭還是鐵,它們都能被不顧一切的燃燒。那書呢?那紙和墨水呢?它們燒得更快。

薇薇安驚恐地看著那堆她珍愛的書著起了火。儘管她把奧斯汀的大部分作品留在了學校,平平安安地放在箱子裡,此刻正靜靜地躺在她的床底下。但那些其他的收藏對她也同樣意義重大——她喜歡的其他麻瓜作家的作品,它們正在被燒成灰燼。弗吉尼亞·伍爾芙和艾米莉·勃朗特,哈丁和艾略特。然後——心猛的一顫,薇薇安意識到了《霧都孤兒》也在其中,但已經太晚了。《霧都孤兒》並不是她的收藏。但加文一定會非常難過的——

“薇薇安,如果我再聽到你跑去麻瓜世界,幾本被燒毀的書就會變成你最不需要擔心的事。”她的父親一邊說,一邊交叉著雙臂看著自己的傑作。他根本沒有看她,仿佛僅僅是看到自己的女兒就令他厭惡,他甚至沒有把頭轉向她的方向。

《勸導》。現在她看到了這本書,咒語的效力在烈火的炙烤中逐漸消失,從那本詛咒字典變成了它原本的樣子:一本她讀了不知多少遍的舊書。書脊彎曲著,書頁難以辨認,像其他的東西一樣,被毀了。這情景使她的眼中噙滿了淚水。眼淚沿著她又紅又痛的臉頰燃燒出了一條路來。

“既然我現在引起了你的注意。”她父親補充道,終於不偏不倚地把臉轉向了她:“我不知道你今晚和雷古勒斯那小子乾了些什麼,但我認為我用不著叫你跟那家人保持距離。我不會再和布萊克家發生口角了——不會在你第一次訂婚失敗的如此徹底之後。”

他凝視著她布滿淚痕的臉,下巴抬起,高高在上的看著她。也許他心裡有一部分會為自己孩子的哭泣而感到難過。畢竟,父親對女兒的愛是普遍的——或者說無論如何理應是普遍的。但是,即使盧卡斯·布萊爾真的有一些愧疚的感覺,他也不會在臉上或聲音裡流露出來,也許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麼好流露的。內疚和憐憫不是他經常流露的情緒。

“我相信你並不是真的像今晚這樣愚蠢。”他繼續說。“我希望你能馬上就所發生的一切向艾德裡安道歉。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還能挽救你一手造成的混亂局麵。”

《勸導》,在它的位置,在那堆灰燼的中央,被碎成了千萬片。

她的母親默默地走上前,跪在薇薇安的身邊。抽出了薇薇安的一隻胳膊進行著檢查,並拔出了她的魔杖,但盧卡斯·布萊爾在她能施展治療法術之前阻止了她。

“留到明天早上。”他命令道,聲音緊繃而無情。他盯著女兒,但她的眼睛裡卻隻有還在房間中央燃燒著的書籍。他撇著嘴:“……吃點苦頭才能長教訓。”

她母親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服從了。她伸出手去撥了撥女兒的頭發,這可能是一種撫慰,但薇薇安在她的手指落在她的頭上時猛的瑟縮了一下,伊澤貝爾·布萊爾立即停了下來。她猶豫了片刻後,後退著收起了她的魔杖,當她低頭看著她女兒手臂的皮膚時,她似乎想反駁她的丈夫的話,但是——她一句也沒有說,她轉向門口,離開了——一個怪物的順從的妻子。

薇薇安的父親也沒有在她房間逗留。但當門在他身後砰地關上時,薇薇安幾乎沒有聽見。她正忙著伸出手去,滿臉痛苦的把《霧都孤兒》從灰燼中扒拉出來。她握緊魔杖時,她的手比她所能承認的還要疼,但她還是召喚出水撲滅了剩下的火焰。她試探性地摸了摸燒焦的黑色書皮。那層金箔立刻就碎了。

薇薇安坐在那裡,久久地盯著它,淚水從臉頰上滑落,對自己胸部奇怪的空虛而感到驚訝。然後——

薇薇安從來不是個叛逆的孩子。至少在今晚之前,她從來沒有理由表現出來。她從來沒有過想要離開這個舒適的家的衝動,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勇敢地麵對外麵的世界,就像現在這樣。但是當她把殘存的《霧都孤兒》塞進她的背包,撕掉受傷手臂外麵的歐根紗袖子,匆匆套上新衣服,抓起她的舊掃帚時,這種衝動愈發強烈,她覺得好像一秒也不能再在這個地方呆下去了。無論是在這個房間還是這棟房子還是這份財產。

她既不勇敢也不無畏。她不相信自己的心是堅強的。她的意誌隨風向而改變,永遠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一有更好的機會就轉移。也許這就是作為斯萊特林的意義,或者——也許這就是作為薇薇安·布萊爾的意義。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她隻知道,當她飛到莊園邊緣,飛出莊園周圍施的保護咒,然後把飛天掃帚扔到雄偉的鑄鐵大門旁邊,原地轉身幻影移形時,她覺得自己似乎是在追逐自由。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戈德裡克山穀“,這是她腦海中閃現的第一個東西,沒有原因——隻有一個記憶,鄧布利多在放假前的最後一天,在學期最後一次的級長會議教室門口,對她說——“我聽說戈德裡克山穀每年這個時候都很優美。”或者,也許是因為她在腦海中聽到了他的聲音,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叫她“戈德裡克”。出於她不知道的原因,她緊緊抓住了那個聲音和那個綽號,然後——

她沒有地方可去,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這個獨特的想法上——這個她以前從來沒有理由去的地方——沒有計劃,也沒有隨身物品,隻有一本燒毀的書和一根魔杖……

突然,當她睜開眼睛,她沒在再站在布萊爾莊園的門外,而是在一個陌生的村莊的午夜雪地上。冬日的寒意和幾小時前薇薇安站在馬爾福家花園時一樣刺骨,那時,她穿著漂亮的紅寶石色長袍,雷古勒斯是她唯一的溫暖。那好像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時她在寒冷中瑟瑟發抖,與滲入血管的恐懼作著鬥爭。而現在,在深沉的夜色下,她覺得自己仿佛冒險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是安靜的,柔軟的,從天空落下的雪好像在溫柔的撫摸著她,即使她拂去了雪花,它們也依然粘在她的頭發和睫毛上。當大自然以極大的力量憤怒地席卷大地時,隨之而來的卻並不是一場暴風雪。雪花沒有刮著她的皮膚,寒風也不會吹進她的身體裡。不,1977年平安夜的降雪遠比這溫和得多。這是一場完美的降雪,隻是一場傾瀉。雪花是蓬鬆的,輕盈的,從天空中緩緩飄落,仿佛在觀察著大地,靜靜地尋找理想的落腳之地。

她的眼睛裡閃現著那些無法忘記的畫麵,它們都是最近才出現的,她忘記不了。每當她眨眼睛的時候,她就會再次看到它們,仿佛她被永遠的困在了一個裝滿記憶的水晶球裡。她被一塊活動的,凸起的鵝卵石絆了一下。她的鞋子不適合在室外進行長時間的行走,她的腳趾感覺已經凍僵了,麻木了,但她無法停下來。她覺得如果停下來,她可能會開始哭,而薇薇安·布萊爾不會屈服於這種情緒發作。於是,她繼續走著,雙手深深地插在黑色羊毛鬥篷的口袋裡,感知著周圍的一切,但並沒有真正地看它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周圍沒有其他人在走動。

她不知道今天是平安夜,她忘記了。在一連串的事件中,日子已經模糊在一起了。之後,她會發現沒有其他人在街道上走動是因為他們都待在了自己溫暖快樂的家裡,準備著晚餐和祝酒,並確保禮物被包裝好放置在了聖誕樹下。但現在,當她披著鬥篷,在風雪中低著頭時,她的思想仿佛也在被風雪席卷。她沒法專注於任何認知,或是發現任何關於聖誕節慶祝的歡樂。

在村子的中心有一個小教堂。薇薇安在教堂外麵停了下來,試圖進去暖和一下,直到她意識到裡麵正進行著某種儀式。這應該是對平安夜的第一個提醒,她幻影移形到這個小村莊時,已經快半夜了,為什麼這麼晚還會有彌撒呢?但她並沒有把這些點聯係起來。不,當她搖搖欲墜的坐在教堂的前冰冷的石階上時,她並沒有對這些怪事感到驚訝。

齊來!宗主信徒,快樂又歡欣……

齊來!一齊來,大家上伯利恒……

天啊,她在這裡做什麼?她一定是瘋了。薇薇安用手捂著臉,蜷曲著身子彎腰抱著腿,隱約地聽著教堂裡唱的聖誕頌歌。對她來說,這幾乎是一種縈繞心頭的快樂,卻又像幽靈般暗淡無光,就像失去光澤的銀器。唱詩班的歌聲上升到了一個柔和的韻律,但它聽起來卻奇怪的病態,薇薇安重重的呼出了一聲類似於嗚咽的歎息,她用凍僵的手捂住了眼睛,緊緊的拽著頭發。

不。她不會哭。她不會。

她用牙齒咬住臉頰內側,專注於由此突然爆發的疼痛。這成功地抑製住了她的眼淚,但它不能阻止記憶衝擊她的頭腦。深深的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薇薇安推開了埋在手裡的臉,抬頭看她上方的夜空。

來朝見聖嬰,新生王已降生……

她看到了獵戶座(注:奧賴恩)的腰帶,找到了它最亮的一顆參宿七,接著是參宿四、參宿六和參宿五(注:貝拉特裡克斯)……她緊繃著下巴,強迫自己轉向另一個星座,試圖抹去貝拉在她耳邊回蕩的瘋狂的笑聲和低語。

“想象你正在迫切的召喚著痛苦。全心全意,寶貝兒……”

隨著一個粗礪的呼氣,薇薇安靠在石階的邊緣,開始迅速尋找新的星座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許是命運將她的目光引向了大犬座——或者隻是因為冷靜的、嚴格的推理。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在天上驕傲地閃耀著,薇薇安甚至在意識到自己注視的是什麼星座之前就被它吸引了。但過了一會——是的,她現在意識到了,她在星星之間畫著想象中的線條。這是萊拉普斯,在它永恒的狩獵中(注:希臘神話中,萊拉普斯(Laelaps)作為一隻總是能抓住獵物的狗被用來獵一隻永遠也不會被抓住的狐狸,它們不停的追逐,直到宙斯被它們矛盾的命運迷惑了,把它們都變成了石頭並扔進了星空中,成為了大犬座(Laelaps)和小犬座(Teumessian fox)),穿過冬日的夜空,衝向無法捕獲的敵人。那是天狼星,它是驅動著萊拉普斯不斷前進的跳動的心臟。

天狼星。也許,是命運指引她來到這裡,來到這個小村莊。也許,她在這個寒冷的冬夜來到戈德裡克山穀與命運無關,而更多的是與她腦海中某種潛意識的衝動有關,這種衝動在毫無邏輯地壓迫著她。或者,這兩種可能是一樣的。也許這就是命運:一種無法靠思想描繪出來的不符合邏輯的調和。它隻能被感知到,就像那些在她頭頂上方天空中掃過的針尖一般的星光。

也許命運在潛意識中呼吸。也許這就是它的運作方式。也許她今晚就該坐在這冰冷的石階上,聽唱詩班的歌聲在緊閉的門後哼唱,雪花落在她的鬥篷上,仿佛它們要把她變成它們的一員;也許這隻是一個可笑的錯誤——不合理的固執。愚蠢的,荒謬的……

但現在她就在這,她的胳膊在鬥篷下痛苦地灼燒,思緒在她的腦海裡打著圈,層層疊疊地進行無休止地追逐;她身邊隻有一本無用的書,星星隨著越來越大的降雪變得模糊不清。她感到迷茫、孤獨、痛苦,她強忍著淚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決定來到這個偏僻枯燥的村莊而不是回到家裡或者世界上任何一個彆的地方。而當唱詩班的歌聲從教堂的門後漸漸停下來時,另一種聲音取而代之。

這是笑聲,但薇薇安忙著盯著她受傷的手臂,並沒有留意。直到,當然,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突然說:“戈德裡克?”,薇薇安吃驚地抬起她的眼睛,撞進了一場灰色的狂風暴雨。

Tip:移动端、PC端使用同一网址,自动适应,极致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