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 an act of grace^^……(2 / 2)

[*******m 灰色地帶_ 14010 字 11個月前

波特夫人小心翼翼地塗在她皮膚上的白鮮香精有點刺痛。這並非不可忍受,但薇薇安仍然咬她的嘴唇,慌亂的喘息著。畢竟,想要把今晚的記憶從腦海中抹去並不容易,但當她回想起父親眼中的憤怒,回想起她在烈火中蜷曲在一起的被毀於一旦的珍愛書籍時,她隻是握緊了拳頭。讓她咬緊嘴唇,讓血液的鐵味侵入了她嘴巴的不僅僅是這些——還有其他東西:貝拉特裡克斯惡毒的眼神,那個在鵝卵石街道上扭來扭去的男人,拉巴斯坦放在她的背上的手,艾德裡安複仇成功的微笑,火焰威士忌的氣味。知道家裡全是食死徒,而她對此卻無能為力的沉重。意識到她將永遠無法對此有所作為的負擔,她的生活永遠都會是這樣,她永遠也逃不掉。

“西裡斯,你今晚要睡在詹姆的房裡了。”波特夫人塗完白鮮香精後突然說,接著伸手拿起了一卷繃帶。一直在門口竊竊私語的西裡斯和詹姆立刻沉默了下來。波特先生挪動椅子,木頭在壓力下的嘎吱作響一時間成為了房間裡唯一的聲音。直到——,

“我不可能——”薇薇安開始了。

“那我現在就去收拾房間。”西裡斯讓薇薇安大吃一驚的打斷了她。她猛的抬起頭來看著他,但他已經和詹姆一起離開了,在她還沒來得及喊回他之前就上樓去了。他們在樓梯上的腳步聲取代了之前的寂靜。

薇薇安吞咽了一下,回頭看著波特夫人。她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我……很感謝你的幫助,但我真的不認為——”

“彆傻了。”波特夫人一邊說,一邊給一隻胳膊上的繃帶打了個結,然後開始纏另一隻。白鮮香精起效很快。大部分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但是完全愈合還需要一些時間。當她抬起薇薇安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纏著它時,波特夫人低聲說:“你畢竟是詹姆的同學,這個時候再出去已經太晚了。不過,你倒是應該給你的父母寫封信,告訴他們你在哪。弗利蒙肯定能弄到些羊皮紙——”

她的話的其餘部分逐漸化為了背景。薇薇安幾乎沒聽見。她太專注於她提供給她的這種奇怪的款待了,而原因僅僅是她是詹姆的同學。她覺得現在和她提及他們之間多年來所共同犯下的各類罪行可能不是個好主意。那些侮辱,那些惡作劇…

她也覺得她不應該告訴波特夫人她經常把西裡斯稱為“血統叛徒”,或者她給彼得施了多少惡咒,或者她認為她的兒子是她見過的最煩人的蠢貨。

“我一會給你找些衣服穿。”波特夫人說。“這真的不麻煩,親愛的。西裡斯至少有一半時間都睡在詹姆房間的地板上。他們總是過了就寢時間還不睡覺,計劃著他們那些可笑的惡作劇……”

一想到西裡斯·布萊克還有就寢時間,薇薇安強行忍住了自己諷刺地嗤笑。幸運的是,詹姆的父母似乎都沒有注意到。

“好了,你餓嗎?”波特夫人問道,係上了最後一節繃帶,仰頭看著她。薇薇安因為這個問題頓了一下,張開嘴想告訴她“不”,但她的胃似乎另有計劃。她已經完全忘了自己從下午開始就再沒吃過東西,因此一提起食物,她才意識到自己餓壞了,她的胃仿佛是為了證明這一點似的立刻發出了一聲低低的□□。

薇薇安還沒來得及回答,樓上就傳來一陣響亮的撞擊聲,接著是狂笑。詹姆憤慨的聲音隱約通過地板傳了下來,但他的聲音太悶了,聽不太清。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波特先生此時惱火地歎了口氣,喃喃地說:“不得安寧,就算是在平安夜也不行。”

波特夫人溫柔地笑著:“這就是我們生男孩(注:這裡用的是複數)的下場,羅比(注:弗利蒙的昵稱)。好了,晚餐,我給你熱點烤肉,薇薇安。”她又繼續說著土豆、洋蔥和青豆,但薇薇安腦子裡在想彆的事情,幾乎沒聽見她說了什麼。

也就是說,她在想波特夫人怎麼會把西裡斯稱為她自己的兒子。這很奇怪。薇薇安從院裡的同學那聽說了一些有關布萊克家鬨劇的事,但是她不知道西裡斯到底是因為什麼被趕出了家。雷古勒斯沒說過,她也沒問過。這不是一個能輕易提起的話題。然而,她現在突然對此感到很好奇,因為西裡斯在這就像在家裡一樣自在;因為儘管他與波特夫婦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卻仍被他們當作親兒子一樣對待。

“所以……薇薇安。”波特先生說,引開了她的注意力:“你有兄弟姐妹嗎?”

啊。嘮家常。薇薇安給了詹姆的父親一個勉強的,沒有到達眼睛的微笑,喃喃地說,“不,我沒有。”

他大概看出了她沒有心情聊天,因為隨後波特先生清了清嗓子,低聲說:“啊……我想你父母肯定會擔心你的。我用不用去拿羊皮紙和羽毛筆?我這兒就有一……”

“我懷疑他們不會擔心我。”薇薇安在能阻止自己之前,就嘟囔著說出了這句話。而當波特夫人和波特先生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轉過頭來更仔細地打量她時,薇薇安局促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急忙說:“他們很忙。他們——今晚有很多客人。”

這不算謊話,對吧?

“……啊,這樣嗎?”波特先生有些猶豫,顯然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他清了清嗓子。

廚房裡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直到波特夫人把一個盤子放在她麵前時才打破。盤子裡麵有很多薇薇安肯定吃不完的肉和土豆。實話實說,這些東西看起來很美味,而她剛才也很餓,但一想到那些她家裡的客人,她的胃就抗議般的翻騰了起來,她不確定自己還是否吃下去。不過,薇薇安沒有那麼無禮,她還是拿起了叉子,半心半意地吃了一口。波特夫人在看著她,所以薇薇安的下一口看在她的份上變得沒那麼敷衍了。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詹姆和西裡斯又出現在了廚房裡。當看到她在他們的餐桌旁吃飯時,倆人似乎陷入了短暫的震驚之中。薇薇安選擇了忽略他們,儘管當她能感覺到他們的眼睛盯著她的後腦勺並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時,想忽略他們相當困難。

“我想你累了,親愛的。”波特夫人說,然後有力的瞥了男孩們一眼,好像在默默地告訴他們彆這麼粗魯無禮。

詹姆立刻清了清嗓子:“對了,我帶你去看看西裡斯的房間。呃——你的房間。”他在西裡斯瞪了他一眼後改了口。

薇薇安在站起來的時候猶豫了一會兒,椅子在大理石地板上摩擦得很響。她撥弄著在離家前匆忙穿上的那件襯衫的卷起來的袖子,當她發現西裡斯正盯著她的胳膊時,她立刻把袖子拉了下來。

她今晚絕對他媽不可能在波特家過夜。

“不,沒關係,我就——”

“回家?”西裡斯打斷了她的話,雙臂交叉著。

波特夫人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但他隻顧盯著薇薇安看。薇薇安猶豫了一下,然後咕噥道:“是的,家。”但是她停頓的時長足夠讓西裡斯明白過來。他的眼睛對她會意地閃爍著。

“我父母會擔心的,可能會。”她急忙說道,有點後悔自己之前向波特先生說他們不會擔心,他現在正疑惑地看著她。她轉移了重點,補充道:“我肯定他們會想——知道我在哪。”

她對此很懷疑。他們可能都不知道她已經走了。

不過,她還是喃喃地繼續說:“……我應該回去。”

她不應該。她也不會。她要去對角巷。她有足夠的錢住在破釜酒吧,對吧?她會幻影顯形到那兒然後——

“但我已經把房間打掃乾淨了。”西裡斯打斷了她的思緒,說道。他對她揚起眉毛。灰色的眼睛裡閃現著意識的光芒,仿佛他能聽到她的思緒。

薇薇安對他噘著嘴,但他隻是用胳膊肘懟了懟詹姆,詹姆很快補充道,“是的!我們剛剛在我房裡給西裡斯搭了張床。我敢打賭你一定累壞了,布萊爾。來吧,我們會照看好她的,媽!”

還沒等薇薇安扭頭走開,詹姆的胳膊就摟住了她的肩膀,一路哼著小曲把她拖到了廚房門口。這一舉動是如此出人意料,在薇薇安可以阻止之前就已經被拉到了樓梯邊,她開始半信半疑地認為這一切隻是一個怪異的噩夢,而她隨時都會從夢中醒來。

“薇薇安,我這就去給你找些睡衣穿!”波特夫人從廚房喊著,但薇薇安已經被拖上了樓梯,沒有機會告訴她不用麻煩了。

梅林——為什麼這兩個白癡要這麼堅持讓她留在這?她是他們的死敵,對吧?他們在邀請死敵進自己家裡時,難道不應該更謹慎一些嗎?如果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出現在她家的門廊上,她絕對會給他們施惡咒,然後叫他們滾開。她們家沒有門廊的事實並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的是他們倆根本就不會被允許踏進她的房子一步。

至少,她現在是這麼想的。

但薇薇安·布萊爾想的很多事都沒能成真。比如她永遠不會和這兩個飯桶成為朋友,她永遠不會再次坐在他們家的桌子前吃飯,她永遠不會讓他們看到她脆弱的一麵,以及她永遠——永遠——不會蜷縮在明顯帶有西裡斯氣味的床單上睡覺。

“彆鬨了,布萊爾。我們都知道你現在根本沒地方可去。”西裡斯在詹姆打開了走廊儘頭的門並把她推了進去時說道。“這很明顯。”他補充說,並靠在了門檻上。薇薇安懷疑地掃視著這個房間,好像她在期待著一個愚蠢的惡作劇會突然發生在她身上。

但是沒有——門口沒有安裝大糞蛋。這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房間。好吧,是一個對於西裡斯·布萊克來說已經足夠普通的房間。

“那他媽是什麼東西?”她嘲諷地問,當她的眼睛盯著對麵牆上的幾幅張貼畫時,她感覺自己變得更像自己了:“那是一輛摩托車嗎?”

西裡斯看上去有點生氣:“那可不是一般的舊摩托車,戈德裡克。那是艾琳。看在梅林的份上——你聽到了嗎,詹姆?”

詹姆噴著鼻子:“這是種褻瀆,真的。你應該知道不能在西裡斯麵前侮辱艾琳的,布萊爾。他非常保護她。”

薇薇安轉過身來,對他們揚起眉毛,用自己最生硬的聲音問道:“……艾琳?這簡直是有史以來最蠢的名字。”

西裡斯張大了嘴巴。詹姆則雙臂交叉,對著這一幕傻笑。

“艾琳是個很棒名字!你知道嗎,戈德裡克,就為了這個,我要把枕頭拿走。”

他衝到床前(床上恰巧鋪著紅色的羽絨被——真是好極了),抓起了靠在床頭板上的兩個枕頭。

薇薇安隻是看著他,似乎覺得他是個白癡,然後嘲笑道:“很好。反正我也不會呆在這的。”

她堅定不移的固執讓兩個男孩再次對她了個翻白眼。詹姆搖搖頭:“聽著,布萊爾,我根本不在乎你呆不呆在這。事實上,一想到你要住我家裡,我已經開始做噩夢了。但不幸的是,我媽是個天使——”

“沒錯。”西裡斯表示讚同。

“——有收留各種流浪狗的壞習慣——”

“嘿!”

“——但很明顯你今晚過得很艱難,鑒於是平安夜,我們今晚最好休戰,就此打住。所以,基本規則,大腳板?”

西裡斯很快就忘記了“流浪狗”這句話,他點著頭:“是的。規則一:不要亂動我們的東西。”

詹姆也點著頭:“規則二:不要衝我媽露出‘我是個討厭血統叛徒的邪惡斯萊特林’的表情。”

“規則三:不要侮辱艾琳。”

“規則四: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我讓你在我家留宿。我需要維護自己的名譽。”

“規則——”

西裡斯還沒來得及說出他的下一個規則,薇薇安就伸手拿起了她的魔杖,朝紅色的羽絨被揮舞著。它立刻變成了漂亮的翠綠色——如果你問她的話,這是一種好看得多的顏色——西裡斯立刻開始連珠炮似的譴責。

“嘿!把它變回來!她已經違反了一條規則了,叉子!”

“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薇薇安馬上說。

西裡斯猶豫了一下,瞪了她一會兒,小聲說:“……通常我是會同意的,但是——”

“男孩們,已經過了就寢時間了!現在出去,讓薇薇安換衣服。”波特夫人突然出現在詹姆和西裡斯身後的門口,說道。這一次,薇薇安沒忍住乾巴巴發出了一聲被逗樂的嗤笑,毫無疑問引起了他們倆的怒視。

“聽見了嗎,布萊克。已經過了你的就寢時間了。”薇薇安假笑著說。雖然這個假笑不像通常帶著惡意(它缺少了一些東西——一些內在的火花,一些任性的火焰),但它看起來仍然很明顯是屬於斯萊特林的。

西裡斯對她皺起眉頭,低聲說:“反正彆再亂動彆的東西了。”這時波特夫人把他們趕回走廊,走進了房間。她帶著惱怒的表情關上了門,然後走到床邊把一堆衣服放了上去。

“很抱歉,親愛的,我們沒有彆的地方能讓你睡覺了,但我相信西裡斯不會介意今晚和詹姆睡在一起。他是個好孩子。”她漫不經心地說,低頭看到那張翠綠色的床單時揚起了眉毛,但沒有說話。

薇薇安忍住了想告訴她西裡斯·布萊克不是個好孩子而且她很確定他會介意的欲望,非常感謝。她隻是勉強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波特夫人朝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一定想和家裡人一起過聖誕節,但我們很歡迎你明早能留下來吃早餐。”然後,她停頓了一下,補充道:“薇薇安,你…你確定你的父母不會擔心嗎?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薇薇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父母會擔心嗎?幾周前,她會說他們會的,但現在一切都變得混亂不堪,她什麼都不敢確定了。他們應該會擔心。畢竟,他們是她的父母,哪個父母不為自己的孩子操心呢?僅僅因為她目前的家庭關係有些緊張,並不意味著他們之間沒有愛。

她的沉默使波特夫人皺起了眉頭。她在床墊邊上坐了下來,歎了口氣:“親愛的,我不想打探,但是你確定你真的沒事嗎?如果我知道你的燒傷是怎麼來的,我就會好受多了。你家裡一切都好嗎?我需要和任何人聯係嗎?”

薇薇安馬上向後退了一步,說:“不,一切都很好。沒有必要——而且,如果你今晚想讓我去彆的地方,那也不成問題——”

“我不是這個意思。”波特夫人斬釘截鐵地說。“你可以留下來過夜,但我想在早上得到一些答案,親愛的。詹姆和西裡斯並不是每天都會帶著一個受傷的同學回家的。這些日子因為那些襲擊事件,情況變得越來越糟了。”她又默默地瞥了一眼翠綠色的床單。她的眼神裡流露出了她的思想。

她想從這個受傷的斯萊特林同學那裡得到答案。

薇薇安立刻變得有些不安:“……是的。我明白了。謝謝你……讓我留下來。”

詹姆的媽媽,不管是不是天使,向薇薇安輕輕點了點頭後站了起來:“洗手間就在客廳儘頭。如果你還需要什麼,我的房間就在隔壁。晚安。”

薇薇安默默地看著她離開,喃喃地說著:“晚安。”。門關上後,她隱約聽到了她的聲音,無疑是在對她的親兒子和養子說著什麼,但薇薇安沒有留意。她隻是把借來的根本沒打算穿的衣服扔到了床邊的椅子上,顫巍巍地坐了下來。

她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這兒來的。這仿佛是一個在她的腦海裡縈繞了一遍又一遍的奇異的夢,一個被打破後會永遠重複下去的記錄。她似乎無法理解今夜所發生的這些令人目不暇接的事情。她尤其不能相信,就在幾小時前,她還和雷古勒斯坐在盧修斯·馬爾福家的冬日花園裡,向他尋求著安慰。

她現在肯定得到安慰了。沒有人會想到來這找她。不過,這種想法並沒有讓她感覺好一點,她隻是小心翼翼地躺下,蜷縮在床上,對西裡斯偷走了枕頭的事發牢騷。真是個狡猾的臭混蛋。

然而,當她把頭埋在自己的胳膊裡,把她的臉壓在現在變成了翠綠色的床單上時,她隻是深呼吸著,試圖把今夜發生的事推到一邊,試圖不去想她在哪裡,或問自己為什麼還沒離開。

也許是因為她把鼻子埋在了能讓她出奇地平靜下來的雪鬆的香味裡。也許是因為這裡有什麼無形的東西係在了她的靈魂上。不過——唉,薇薇安·布萊爾還不知道這些。她才剛剛開始琢磨。

這就是故事的引言,是一本書的序章。第一頁已經讀完了,但——

還有很多很多頁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