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嘎吱嘎吱的響著。坦白說真是煩人。當薇薇安慢慢地往下走的時候她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了,梅林在上,保佑波特家都能睡的沉一些。
也許有必要對此作出些解釋,但在薇薇安看來,這根本沒有必要。她畢竟是在她的死對頭的家裡——在平安夜——如果她因為幾處愚蠢的傷口就留在這過夜,那她的靈魂絕對會下地獄的。所以無論如何,這有什麼可解釋的?好像她真的要在一個滿是血統叛徒的房子裡呆上一整夜似的。現在她已經冷靜下來了,可以正常思考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讓那兩個飯桶把她拖到這來。不過,為了屏幕前無所不知的讀者們,讓我們把時間先倒回半個小時以前。
現在是淩晨三點,薇薇安根本睡不著。噢,她已經為此付出極大努力了——甚至有一段時間她已經在夢裡進進出出幾回了——但這隻是她的個人習慣而已,這個陌生的房間實在是不適合她。除開它碰巧是西裡斯·布萊克的之外。四周被格蘭芬多包圍的事實也讓她不可能等到明天早上再走。坐下來享用一頓豐盛的聖誕早餐本身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問題是要和這幫人作伴。
她絕不會和波特、布萊克一起吃早餐。除此之外,她也不會讓他母親盤問那些她不該插手的事情。畢竟,薇薇安可沒主動要求在這過夜。所以她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她的離開。
沒錯。這就是為什麼在她還有機會的時候趕緊他媽離開這兒會讓一切變得容易得多。她會直接去破釜酒吧開一間房,或者回到布萊爾莊園假裝自己從未離開過。也許她的父母根本沒注意到她已經走了。也許她可以從窗戶溜進去,然後忘掉今晚發生的一切。等她幾天後回到霍格沃茨她也絕對不會承認這一切。如果波特和布萊克膽敢認為有什麼東西變了,那他們就大錯特錯了。她仍會對他們恨之入骨,而且休戰絕對不會持續下去。
就這樣,她一邊儘可能地安靜地拖著腳步走下樓梯,一邊後悔當初自己沒有多花點時間學習治療咒語,因為白鮮香精肯定已經被吸收完了,她的胳膊又開始灼燒了。不過,就像每一個價值非凡的斯萊特林一樣(注:Like any Slytherin worth her weight in silver,常規用法是worth one\'s weight in gold, 這裡應該是為了迎合蛇院而用了silver,指強調某人/某物是如此有用、有幫助或有價值,以至於你覺得沒有他們你就無法生存。),她咬緊牙關,繼續努力。並希望一旦她走到外麵,冬天刺骨的冷氣就能轉移她對疼痛的注意力。
她的背包應該就在附近。她最後把它放在哪兒了?經過到這兒後發生的的一連串目不暇接的事件,她幾乎沒注意它是在那兒不見了的。天太黑了,什麼都看不清,因此她小心翼翼地從後兜裡掏出魔杖,低聲說了聲“熒光閃爍”。她揮動魔杖時手有點疼,但她選擇了忽略它。
當終於走到最後一個台階,腳碰到走廊的地毯時,她鬆了一口氣。當走過廚房門口時——她寬慰的看到了隨意放在她鬥篷下麵的背包——但就在這時,運氣又他媽背叛了她。
她也許不應該感到驚訝的。她運氣一直這麼差。
“睡不著,戈德裡克?”西裡斯·該死的·布萊克從她身後的某個地方拖著長音說道,薇薇安嚇得倒抽一口氣,笨拙的轉過身去。好吧,看來她今晚多少還算有點運氣,至少,她在轉身的過程中沒有摔倒。當然,這可能和西裡斯在黑暗抓住了她的肩膀有關,但她不確定他是單純想穩住她還是把她重新關回屋裡去。
她抬起下巴看著他。她魔杖尖發出的光亮把他的臉投進了刺眼的光影中。灰色的眼睛向下看著她,反射出了會意的光芒。他的突然出現是如此出乎意料,以至於有那麼一會兒,她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盯著他,頭腦飛快的旋轉著尋找某種借口——
“水,”她低語著:“隻是——想喝點水。”
西裡斯似乎並不買賬,但為了掩飾這個愚蠢的借口,將這個脆弱的偽裝繼續下去,薇薇安打掉了他還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廚房。她打開櫥櫃開始找杯子,他靠在門檻上看了一會兒後,就大步上前幫她找了起來。當他默默遞給她一個杯子時,他的眼睛裡閃爍著被逗樂的光芒,而當她勉強接過杯子時,他臉上更是出現了一種讓人惱火的得意。
無論如何,儘管她並不是來這喝水的,但她發現自己確實很渴。她沒有搭理西裡斯,隻是大口的喝著水,喝的有點太快了。當然,她的倉促絕對和他專注的可能會讓她緊張的凝視沒有半點關係。(說的跟真的似的!)薇薇安·布萊爾在西裡斯·布萊克身邊絕對不會緊張。(真的!)
當意識到自己喝完水的那一刻將不得不再次麵對他時,她放慢了喝水的速度,絞儘腦汁想著接下來的計劃。而這種對話中短暫的間隔隻是:短暫的。西裡斯似乎很滿足於等待這一刻過去,他靠在櫃台上研究著她,展示出了一種罕見的耐心。
她是應該先回到樓上然後一個小時之後再試一次?還是應該不管他的存在直接走人?反正西裡斯應該都會不在乎。當然,他怎麼想關她屁事。按理說,他應該希望她走的越快越好,她真希望他能把這話直接大聲說出來。但——奇怪的是,當她喝完最後一滴水,把杯子放在櫃台上時,西裡斯卻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一聲不響地把她拉出了廚房。當然,他突然的觸碰所帶來的短暫疼痛讓她惱火的甩開了他的手,這反過來似乎也提醒了他她受傷的事實。
他久久地盯著她,然後歎了口氣拿起了他的魔杖。他走到走廊上的另一個門口,揮了揮魔杖,然後一團令人愉快的朦朧光暈就從房裡照了出來。薇薇安站在光圈外,仍然一半浸在客廳的黑暗中,一半暴露在自己魔杖所發出的光亮裡。他朝她揚起了眉毛,說:“快進來啊。”
隨後他就留她站在光圈外,自己進了房間。由於他沒再那麼專注地凝視她,薇薇安有點想逃跑了,但是她身上的某種東西讓她停了下來。現在,我們稱它為驕傲——一種薇薇安所大量擁有的東西。以後,我們將稱它為一種完全不同的東西,但現在用彆的名字來稱呼它,還為時過早。
薇薇安太固執了,無法理解每當西裡斯在附近她就會感到的那一係列奇怪的副作用。她太自負了,無法相信這些副作用除了極度厭惡之外還意味著彆的東西。他靠近時她胃部的抽動隻能表明她對他的近距離接觸感到不適;她喘不過氣來也隻是因為一想到要和他說話她就心煩意亂。是的——所以她試探性離開了陰暗的走廊並跟著他進了房間,隻是因為她知道他是個得知她要離開就很可能會跟著她的固執的混蛋,而跟他進房間這是擺脫這種混亂局麵的最容易的路,僅此而已。
哈——容易的路!在這個時刻,她還不知道,她正在讓事情變得更加艱難。畢竟,這不是一條容易的路,真的,但她的心似乎認為它是。雖然薇薇安·布萊爾追隨自己內心的經驗並不多,但今晚,她聽從了它。今晚,她被自己的借口騙了。
以後,她還會墜入其他的路,但她還不知道,而且在一段時間內仍不會知道。
薇薇安猶豫地走進房間時,西裡斯正坐在沙發上。從外表上看,他身子後傾,雙腿向前伸著,似乎完全從容不迫。但空氣中仍有一種緊張的、不屈服的氣氛,這削弱了他姿勢所帶來的輕鬆。他的眼睛仍然是專注的——仍然旋轉著那狂風暴雨般的灰色痕跡。當他們的目光碰撞時,他的眉毛皺了起來,就像他在試圖弄清楚她。而他看起來沒能成功的樣子隻讓她感到了一種邪惡的滿足。
“坐下。”他提議。他的聲音和他的其他部分一樣隨意,但他的語氣中有某種東西使它聽起來更像是一個命令。
薇薇安靠在門檻上,慢吞吞地說:“我憑什麼要這麼做?”
西裡斯盯著她。然後他指著擺在他麵前桌子上的木箱,不耐煩地說:“白鮮已經吸收完了,不是嗎?坐下來。”
她的眼睛向木箱一閃。她頓了一下,看著他一邊對自己的猶豫翻白眼,一邊前傾著擺弄木箱。他放在桌子上的小瓶治療藥水看起來幾乎像是一份講和的禮物,但這可是西裡斯·布萊克,薇薇安才不相信它。
但……她的胳膊又開始疼了……
她向他投去懷疑的目光。西裡斯似乎已經忍不住要對她如此固執的態度嗬斥了——想到能再次惹惱他這一點是很誘人的,但是薇薇安手臂上的疼痛打消了她想要激怒他的念頭,於是她不情願地走到沙發前,沒再說什麼。
之後——也沒人再說什麼,西裡斯默默伸手打開瓶子,似乎打算親自給她塗藥。
“我自己來。”她卷起袖子對他咕噥著。西裡斯隻是哼了一聲,毫不猶豫的地把瓶子推了回去。他似乎已經認定不值得為她費事了,所以當她笨拙地解開手臂上的繃帶時,他也沒有采取任何動作來幫她。
當她顫顫悠悠地把一些白鮮香精倒在棉布上時,西裡斯慢吞吞地問:“所以發生了什麼讓你從家裡逃跑的?”
這個問題把她嚇呆了。她知道他正在觀察著自己的反應,即使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在房間角落裡發光的聖誕樹。他可能已經意識到她的呼吸變淺了,她的肩膀僵硬了,她的動作更笨拙了。西裡斯·布萊克也許是個讓人難以忍受的飯桶,但他並不總是個白癡。
她輕蔑的,堅決的說:“我沒有。”
他嗤之以鼻。這是一種懷疑的聲音。
“拜托。你忘了我以前就是這樣的。我知道它是什麼樣。”
她轉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沒有逃跑,你這個蠢貨。我——”
“你隻是想在平安夜,去一個你從沒去過的鎮子上美美地逛一逛。”他幫她補充完了下半句,然後用一種會意的眼神看著她。她張開嘴想反駁他,但顯然他還沒說完:“是的,這簡直太合理了。畢竟你還裹在鬥篷裡可憐的哭泣,帶著三級燒傷。玩火一定是聖誕節的傳統了。”
很難描述那一刻薇薇安對他的憎恨。如果能他能再多理解一點彆人的話,他敏銳的洞察力也許還沒那麼讓人厭惡,但他此時的聲音充滿了自以為是和批判,當他說“可憐的哭泣”時,那故意放慢的語調明顯帶有侮辱的意味。不管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她一清二楚的聽出了在他輕蔑的邊緣,在他的聲音和字裡行間裡,透出的那種的報複的氣息。
她對此生氣的樣子並不出人意料,出人意料的是緊隨其後發生的事。她的手指浸在沾滿白鮮香精的棉布裡,轉過身來對他厲聲嗬斥。就在她這麼做的時候,她不小心把瓶子打翻了,瓶子從桌子邊滑到了地毯上。這個意外讓他們立刻向瓶子撲去,似乎忘記了彼此間的惡言惡語。在那瘋狂的一刻,他們的頭最終狠狠的撞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個真正壯觀的景象。
我不想聽起來太老套,但也許正是這個意外事件改變了他們間的氣氛。重新找回了理智。頭部的撞擊讓他們之間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理性傾向。薇薇安向後靠在沙發上,□□著撫摸著她的頭——西裡斯則嘟囔著抓住了打翻的瓶子,身體前傾撫摸著他的傷口——某種東西改變了他們之間的空氣。
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隻是坐在那,似乎迷失在了自己的世界裡。直到西裡斯聽到了他那任性而又不可預測的同伴發出了一種最奇怪的聲音。幾乎像是在嗤笑,又像是一種喘息。當他轉過頭去看是怎麼回事時,他意識到薇薇安·布萊爾正在擦眼淚。
請注意,西裡斯·布萊克並不習慣和哭泣的女性打交道。也就是說,作為一個自稱討女人喜歡的男人,儘管他對女性種族令人困惑的情緒多少有點熟悉,但它們仍然還是——令人困惑。
“你的頭根本撞的沒那麼重。”他脫口而出,然後在薇薇安對他怒目而視時立刻畏縮了。好吧。說錯話了。他清了清嗓子,想著是不是應該問她是否還好,但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隻是把她的胳膊拉到了自己的腿上,低聲說:“讓我來吧。”
她試圖掙脫,但西裡斯隻是堅定地看了她一眼,並開始在她的燒傷處塗起了白鮮香精。謝天謝地,隻灑了一點點,當他把香精往棉布上倒時,瓶子裡還有半瓶。薇薇安則陷入了無情的沉默,顯然放棄了掙紮,閉上眼睛與自己任性的情緒做著鬥爭,任由他用棉布輕拍她的手臂。
西裡斯的動作出奇地溫柔。白鮮對她灼燒的皮膚也立刻起了效果。她感到如釋重負,就像呼吸了一股涼爽的空氣,但隨後的結果卻令人頭暈目眩。痛苦沒有再占據她的思想空間,彆的東西取而代之。
她父親憤怒的眼神。艾德裡安複仇的得意笑容。雷古勒斯安靜的關切。還有——其他的東西。貝拉特裡克斯,對角巷,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放在她背上的迫使她走向綠色的火焰的手,博金-博克,燒焦的歐根紗,她化為灰燼的珍貴書籍——那個男人,在鵝卵石上翻滾,脊椎彎成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角度,聲音被扯成一個幾乎不可能的音調……
但這是可能的,隻是她在親眼目睹之前並沒有意識到,她再也無法撤回和忽視它了。儘管,這正是薇薇安·布萊爾一直以來所做的。當然,在此刻之前她從未意識到這一點,但真相像嘎嘎作響的骨頭一樣席卷了她:她一生都在忽視那些在本質上與她的世界所不相符的東西。任何在她的世界裡沒有地位的東西都會被放到一邊,然後被遺忘。任何可能改變她生活方式的事情都被忽略了。
但她怎麼能忽略這件事呢?她怎麼可能會忘記呢?
這難道不正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嗎?這種對麻瓜和下等出身的人的仇恨。這種造成痛苦,給予折磨的欲望。她是否有同樣的仇恨和欲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突然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與她的世界緊緊吻合在了一起,她再也不能無視它了。
“……薇薇安?”她聽到後猛然一震,意識到了自己正沉思地望著遠處,臉頰是濕的。當她轉過身去看著那個說出她名字的人(她的名字,不是“戈德裡克”,也不是“布萊爾”,或者其他嚴厲的侮辱)時,她發現西裡斯正用迷惑不解的眼神盯著她。
他們互相凝視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薇薇安回過神,生氣地抹去她的眼淚,把她的手臂從他手裡抽出來,並試圖站起來。她應該料想到他會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去。她應該料想到的,真的,但她此刻的頭腦是如此模糊和不清醒,過於缺乏她通常引以為豪的那種清晰思路了。
西裡斯轉過身來,把膝蓋搭在沙發上讓自己的身體朝向她,小聲地問:“你為什麼哭?”
當他問這個問題時,他的聲音裡有一種她以前從沒聽從他嘴裡聽到過的奇怪的莊嚴。她隻聽過他自鳴得意、傲慢自大的聲音,或者當他想要贏過她時那種令人討厭的慢吞吞的語調。
“你乾嘛要在乎這個?”她嘟囔著。她並不期待回應,但今晚似乎是一個注定要推翻許多她固有認知的夜晚。比如西裡斯·布萊克顯然有能力在他想要的時候變得溫柔,平靜,細致——即使他可能不是有意的,在和她在一起的時候。
他的嘴角有點緊繃,但他的聲音在做出讓她意想不到的回應時仍然是平靜的:“我不知道你今晚怎麼了,但我覺得如果我不在乎那就太不人道了。不過,我覺得我也不能怪你這麼想我。”他停頓了一下,好像在等著她反駁他。通常,她會。通常,她會說他骨子裡根本就沒有同情心這種東西,但是今晚是不一樣的。今晚,她隻是坐在那裡,憤怒地用受傷的手揉著自己的臉,試圖隻想麵對她鹹鹹的眼淚對燒傷所造成的刺痛。
西裡斯吞咽了一下,低聲說:“……你看,我知道你想離開,但你就不能留下來過個夜嗎?你父母可以等到明天早上再——”
“我父母就是我這副樣子的原因。”她惱火地嘶嘶道,然後馬上就後悔了。
西裡斯立刻沉默了。有生以來第一次,她是如此的希望他能說些愚蠢的廢話來填補這片寂靜。
“……這是你父母對你做的?”他最後詫異地問道。他的語氣裡還有彆的東西,但薇薇安不確定是什麼。她會說那像是一種扭曲的過度保護,但這可是西裡斯·布萊克,她才沒那麼天真。
她的聲音有點微弱,有點顫抖,低聲說道:“……這是個意外。”
這是。這是。
她父親決不會有意傷害她。然而,不管他是多麼的無意,背叛仍然比實際的傷害更讓她心痛。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隻知道西裡斯突然清了清嗓子,喃喃地說:“等一下。”然後他就站起來離開了房間,薇薇安皺著眉頭看著他消失在黑暗的走廊裡。
大約一分鐘後,他回來了,拿著兩個玻璃杯。他胳膊下夾著一瓶看起來像是火焰威士忌的東西。當他把它放在桌子上時,他給了她一個奇怪的鬼臉般的微笑,好像他確實不知道如何讓他的嘴角扭成一種不那麼尷尬的表情。當他給她倒了一杯酒,把杯子遞給她,然後再次站起來在附近的一個櫃子裡翻找時,她凝視著他,像墳墓一樣寂靜。
“我知道那東西……”她聽見他喃喃自語,困惑地看著他開始瀏覽著一堆看上去像是書的東西。但它們不是書。它們既沒有書頁,也沒有裝訂,當他抽出一個然後掀開封麵時,它裡麵是黑色的,中間有兩個奇怪的圓圈。
薇薇安沒有碰她的火焰威士忌,而是全身心的看著這奇怪的一幕,暫時忘記了她的痛苦。她的眼睛裡隻有他,像老鷹一樣注視著他跪在一個同樣奇怪的、四四方方的裝置前,把不是書的東西塞進一個凹槽裡。然後,讓她極度震驚的是,他按下了一個按鈕後,這個奇妙的裝置閃爍著活了起來。
薇薇安在麻瓜世界閒逛的時間還不夠長,無法理解他們奇怪的發明。另外,她在麻瓜研究從必修課降級為選修課的時候就立刻退選了它。她對麻瓜世界真正了解的隻有文學。她沒有想到波特一家會擁有麻瓜世界裡的任何東西,畢竟嚴格來說他們還是純血統家族(雖然是血統叛徒)。之後,她會知道西裡斯正在擺弄的東西叫“電視機”,他喂給它的那本書叫“錄像帶”,這是麻瓜們無聊的時候會做的事。她會知道在盒子裡走動的人不是真實的——也就是說,他們是“被記錄下來的”,並且不會像薇薇安看到他們一樣看到她。但現在,在把這一切都解釋給她之前,她隻是帶著震驚和警惕的神情呆呆地望著這個新裝置。她靠在沙發上,盯著西裡斯跪在的屏幕前上移動的圖片。
“這他媽的是什麼?”她質問道。“他們是誰?——這是——”
“是《傲慢與偏見》。”西裡斯打斷道。
薇薇安睜大了眼睛看向他,對他知曉了什麼是傲慢與偏見的事實而感到相當惱火。她張開嘴打算繼續質問他的回答(完全忘記了在之前的幾分鐘裡盤旋在她腦子裡的那些混亂的想法),但她還沒來得及提出任何問題,西裡斯就站了起來,大步走回了沙發旁。
“那不是你喜歡讀的書嗎?有天晚上我在找彆的東西看的時候發現了它。顯然波特夫人也是奧斯汀的粉絲。現在,閉上嘴,看吧。”
薇薇安仍然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簡·奧斯汀的?這是什麼東西?太詭異了——”
“這是一台電視,布萊爾。一個麻瓜的東西。而且說真的,你真覺得我不會搞不懂奧斯汀是誰嗎?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簡直感覺被侮辱了。”西裡斯嗤笑著,給自己倒了杯火焰威士忌,這時屏幕上開始出現文字。他瞟了一眼她還沒碰過的杯子,抱怨道:“怎麼,你以為我在裡麵下了毒還是什麼?”
薇薇安把自己的眼睛拖離了正在噴湧著音樂的奇怪裝置,喃喃道:“…不能太大意,鑒於是你。”
西裡斯笑了,說:“好像說的有道理——”
但薇薇安噓了一聲叫他閉嘴,然後向前傾身看著兩個騎著馬的男人出現在了銀幕上,他們戴著高帽,穿著漂亮的馬甲。當他們駕馭著馬向前跑時,他們外套的尾部會飛出來,他們在一片開闊的田野上奔馳著,然後突然收了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