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薇薇安在接下來的一周沒有來找西裡斯尋求幫助。他並不驚訝她對他所說的幫助不感興趣。不過,有一件事確實讓他感到驚訝,一個讓他似乎無法停止思考的相當令人困惑的難題。這個難題,當然,是在那個被雪覆蓋的下午,未經他允許就從他嘴邊溜出來的坦白。這個難題比他願意承認的還要讓他困惑,因為——唔,他不能喜歡薇薇安·布萊爾。不能是那種喜歡。
起初,在那天結束他躺在床上試圖入睡時,他決定把它當作一個口誤。而這個決定在他第二天早上坐下來吃早飯並看著薇薇安收到信件時狠狠地打擊了他。他正在進行的並在過去給他帶來一種邪惡滿足感的惡作劇,現在似乎突然生出了些彆的東西。很難描述它到底是什麼,但他絕對在看到薇薇安對她的一個朋友怒斥並把詩留給自己而不是供人傳閱時候感到了一種得意的自豪感。他還發現自己把下巴擱在手掌上,全神貫注地盯著對麵斯萊特林長桌,完全忘記了吃早飯的這回事。
她的頭發今天未經修飾。它像深色的幕布一樣披在她的肩膀上,凸顯了她顴骨的柔和角度。在晨光中,它呈現出了一種微妙的銀色光澤。他發現自己想知道它是不是一直都看起來這麼柔軟,而在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西裡斯就已經想象起了他的手指穿過它的感覺。也許她的表情會放鬆下來,變得近乎溫柔。她的頭可能就這麼靠在他的手上,也許他的手指會落在她的脖子上,順著那優雅的弧線……
“回神大腳板。你是在做白日夢還是怎麼的?”詹姆大聲問道。而西裡斯聽到這話後在長凳上猛地一驚並差點兒從邊上掉下去的樣子似乎有點讓詹姆太開心了。
“你就剩十分鐘吃早餐了,你懂的。最好加快速度。”詹姆壞笑著,並向萊姆斯投以會心的一瞥。
西裡斯瞪著他,悶悶不樂地拿起叉子。“白日夢?”他嘲笑道,似乎僅僅是這個想法本身就已經冒犯到了他。“滾開。”作為額外保險被補充道,以防詹姆決定大聲說出一些其他可能會損害他重要聲譽的話。
“我猜你最近的激情沒能成功轉移你的注意力。”萊姆斯揚起眉毛對著西裡斯慢吞吞地說。他飛快地瞥了一眼坐在儘可能遠離西裡斯位置的索菲婭·基恩。
自從幾天前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發生衝突以來,她就把向儘可能多的人宣傳西裡斯·布萊克巨怪般的吻技當作了自己的任務,這顯然讓掠奪者們覺得非常滑稽。西裡斯一開始覺得這一點也不好玩,但過了一天左右他就又恢複了漠不關心的態度,並自然地接受了他因此而得到的額外關注。顯然,索菲婭的宣言隻會讓大家更加好奇它們是否屬實,因為西裡斯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裡已經收到了大約一打的邀約。
通常情況下,西裡斯會充分利用它們——而且他一定會迅速以此來澄清自己在接吻這項藝術上的造詣——但令大多數人吃驚的是,他這次對糾正自己的壞名聲沒有多大興趣。他似乎接受了“沒有壞名聲這回事”這句諺語(注: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bad publicity,指壞名聲也是出名的手段)。此外,他看起來依舊心事重重。
西裡斯聳了聳肩,慢吞吞地說:“基恩?我不會管她叫激情。她應該知道這不會持續太久。我可比這有品位(sense)多了。”
彼得在吃完煎蛋卷後抬頭看了一會兒,似乎在想要點頭同意和想要指出他根本不同意之間搖擺不定。直到他看到了詹姆的眼睛,詹姆朝他搖了搖頭,彼得決定更謹慎的做法還是繼續吃下去。畢竟,他們現在離早餐結束隻有八分半鐘了,而他還得在土豆煎餅消失前吃完第二份。
“如果你真的有常識(common sense),你就應該把你在霍格莫德發現的事告訴我們,而不是全藏在心裡。”詹姆說,這讓西裡斯很不安。
儘管他起初成功地轉移了朋友們的疑問,但最近,詹姆似乎堅持要把他跟著薇薇安到尖叫棚屋那天所發現的一切都弄清楚。這並不是說西裡斯一定要瞞著他們。隻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他還不知道薇薇安的任務,而這才是一切的關鍵。她與艾德裡安·穆爾塞伯的訂婚則完全是另一個話題,並且也不是什麼秘密。
“我在告訴你們之前還得再多了解些情況。”西裡斯喃喃地說,又瞥了一眼斯萊特林長桌。薇薇安已經吃完了早餐,正喝著看起來像茶的東西。他研究著當她把杯子舉到嘴邊時手腕的優美曲線,然後說:“……我得想個辦法和她獨處,這樣我就能盤問她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自從在魁地奇球場的那天起,想要恰當的堵住她幾乎成了不可能。畢竟,他總不能在走廊中間大搖大擺的走到她跟前來引起她的注意。他還有聲譽要維護呢。
當他把頭轉向他的朋友們時,他發現他們都在揚起眉毛盯著他。
“乾嘛?”西裡斯生硬地問道,等著他們說出些他顯然愛上了薇薇安·布萊爾的鬼話。這真的太討厭了。他沒有愛上她。老實講,僅僅因為他最近意識到他並不討厭她以及他可能覺得她稍微有點迷人,並不能說明什麼,不是嗎?
不過,這種揶揄並沒有發生。相反,彼得脫口而出道:“大腳板,我覺得你忘了你是誰了。”
這回輪到西裡斯揚起眉毛了,他困惑地瞥了一眼彼得。“你為什麼這麼想,蟲尾巴?”他問,隻有詹姆朝他搖了搖頭,看上去耐心已經要被耗光了。
“老實說,哥們。我還以為你比這更有創造力呢。”
萊姆斯點了點頭。“你真的不知道如何讓布萊爾和你獨處一兩個小時嗎?”
西裡斯呆呆地盯著他們看了有兩秒鐘,然後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壞笑。看到它,詹姆又搖了搖頭,萊姆斯竊笑著,彼得鬆了一口氣,然後帶著有點過分的熱情繼續吃早餐。
“當然,我仍然認為處理這件事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走過去跟她說話,但我承認,這種特殊情況可能得采取更極端的措施。”詹姆讓步道。很快,他露出了和西裡斯一樣的笑容。
哦,這個表情現在整個霍格沃茨都很熟悉了。它一出現,就一定會帶來騷動和混亂。顯然,這個表情意味著惡作劇即將來臨。
西裡斯回頭看了一眼斯萊特林長桌,哼哼道:“你們去買那些大糞蛋了嘛,叉子?”
尖頭叉子隻是壞笑著把他的眼鏡往上推了推,回答道:“確切地說,買了幾十個。”
西裡斯也壞笑著,又盯著薇薇安看了一會兒,然後站了起來。“好的。做點計劃是必要的。也許我會把第一節課逃了。這更重要。”
“賓斯根本不會察覺的。咱們到溫室後麵逛逛吧。”詹姆馬上回答,看起來急切的想投入到他最喜歡的愛好中去。
西裡斯頓了一下,然後說:“很好,很好。你們兩個來不來?”
儘管萊姆斯被認為是一名優等生,他並不反對在情況需要時逃課。他聳了聳肩,站了起來,瞥了正試圖把最後一塊土豆泥塞進他已經吃得滿滿的嘴裡的彼得一眼。
其他掠奪者轉身看著他成功完成了這個偉大而高貴的壯舉,當他擺動著雙腿,搖搖擺擺地從長凳上站起來時,他們隻是向他搖了搖頭。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蟲尾巴。”詹姆在他們離開禮堂時拍著他的後背說道:“我想你坐下一次就能吃夠一整天的食物。”
走到門口時嘴裡還在嚼東西的彼得高興地點了點頭。
關於惡作劇,掠奪者們很喜歡把時間花在計劃過程中,以確保最終結果可以達到完全的混亂並孕育真正的騷動。如你所見,他們做事自有一套方法,部分依賴於精確和周密的計劃,同時也給予直覺決策絕對的慷慨。這一過程使也他們曆經好幾年的磨礪獲得了他們最引以為豪的稱號:霍格沃茨最成功的和平之敵。這個頭銜他們將會保持幾十年,直到兩個紅發搗蛋鬼參與競爭,但在當前這個曆史時刻,這個頭銜絕對是屬於他們的。
在這個特殊的夜晚,在這個特殊的走廊裡,你很快就會看到這種精確和直覺結合的完美例子,因為在這個夜晚,掠奪者可以說是拿出了他們的最佳狀態。
“目標還有四條走廊,正在往這邊走,先生們。”尖頭叉子輕聲說。他從地圖上移開視線,問道:“蟲尾巴,大糞彈怎麼樣?”
蟲尾巴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回答道:“一切就位,叉子。”
“煙火呢,月亮臉?”
“嗯,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少用點,但——”
“我會把這當做一種讚美。大腳板?”
“絆索已經就位。另外,鑒於我是這次惡作劇的策劃者,我認為應該由我來提出這些問題。”
“無關緊要了,因為我已經問過他們了。”尖頭叉子回敬道。
“不過,作為這幫最無恥、最不乾好事的掠奪者的首領,我認為我們應該有一個更明確的角色分配。”
“那你以為我們現在在乾嘛,集會嗎?”
“我們可不是那種卑賤的組織,叉子,但既然你提到了這一點,在我們當中有人越權的情況下,建立一些架構也許是個好主意。”
“目前看你就是越權的那個,大腳板。我想你又忘了我們的共識,我才是首領,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