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噎得慌(2 / 2)

反向套娃 已讀亂回 5005 字 1個月前

“傅久思還有個哥!?”聽得女生一驚一乍。

“都是獨生子,他怎麼還有哥哥呢?超生?”一個女生念叨。

張靜怡攤手表示不知道:“也就咱們這種乾部家庭不敢,林場越窮越生呢。扶貧的時候我媽說生三個的都有。他哥原本在車鬥裡睡覺,車反倒的時候把他砸下麵了,光肋骨壓斷了了十幾根,其實救也沒用以後都是截癱。傅久思那時候沒現在長得高,看著可小了,瘦的跟骷髏頭似的臉上就剩兩隻大眼睛。我跟著爸媽走訪的時候去他家被他嚇一跳,胳膊上裹著布,腰上紮那麼!寬的白孝布,見了我爸媽撲過來磕頭。說彆把他哥的氧氣拔了,讓醫生多寬限幾天醫藥費,他過了年就去打工肯定能賺錢。”

賀涼倚在柱子上,很難想象那種場麵,一個小孩見到扶貧的乾部磕頭求他們讓哥哥活。

“然後呢?”

“然後?那肯定不能叫他失學打工,不然我爸媽扶貧工作白做。後來我不敢在屋裡裡呆著,他家冷颼颼,他爺爺也病倒了,躺在火牆邊上咳嗽,比他還像骷髏,黑、瘦,土炕上好多紙錢,圍著他爺爺擺放。我不敢坐下,又沒地方呆隻能在院子裡站了一個多小時,回去就發燒了。後來我爸媽把我送回來的路上說這個事,說因為傅久思爸媽死沒有醫療問題隻賠償喪葬費就行,但是他哥隻要喘氣ICU就是錢,渣土車司機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人了,上有老下有小家裡沒錢打算進去蹲幾年,能給的錢好像至於三四萬吧。”

“啊?那他哥哥的醫藥費?”

“沒用多少,放棄了。”

“放、放棄……死了?”

“嗯。過年玩家歡慶的日子出這麼一樁慘事,那一陣子這事挺轟動的,我記得社會募捐還上過報紙。”

“這也是你爸媽出的力?!你爸媽太牛了,能量好大!!”

話題兜兜轉轉繞回來,最後變成對張靜怡的誇誇大會。她被誇的羞澀的笑起來:“就那樣吧,也不是全靠他倆,一些事是跟著村長一起做的,比如安葬他爸媽什麼的,還有學校補助村委會都要出力。”

張靜怡自傲的資本,父母。那些可以指使動村長,村委會的行動和解決事情能力,賀涼突然想到她媽薑春書。如果家裡出了什麼事,她媽媽也會這樣跑上跑下的處理的手尾乾淨,可是傅久思呢,他以前的日子怎麼過的,跪下來磕頭求人寬限醫藥費的時候誰來善後他的人生?

話題還在繼續,一陣唏噓後女生們開始恭維。“我看傅久思必須要請你吃飯啊。你爸媽又是幫忙操持他家裡喪事,又是跑醫院,拉募捐。你就是恩人之女,放古代他得銜環結草當牛做馬!”

食堂阿姨扯著嗓子叫號,張靜怡高高舉起手喊著“我的!我的!”往調料台擠。幾個女生跟在後麵,賀涼聽到那個短發妹子突然和身邊的人小聲說:“我覺得她這麼把傅久思的私事說出來不太好,我就當沒聽見不打算和彆人說。”

“和誰說啊,我都不認識那個男生。”剛才還誇張的稱呼傅久思為帥哥,現在變成了嘴裡陌生的“那個男生”。

八卦也分情況,明星戀愛,學校趣談是枯燥學習裡的調味劑。但是發生在同學身上的不幸?

自認有品格的女生對這種人血饅頭的熱鬨不屑一顧。

“張靜怡還和初中一樣,生怕彆人不知道她爸媽拯救世界。切,誰有空聽彆人家的苦難,就她拿來做炫耀的資本。”說著端著麻辣燙走了。

短發:“那你剛才還攛掇她找傅久思吃飯。”

“分班後她都不來找咱們,現在突然來了不就是這個意思麼?我當然要順著她說滿足她的虛榮心。”

鄭程程拿著兩杯芋泥波波,一杯遞給賀涼,“王子請的,還沒到咱們啊?”

“嗯。人多吧。傅久思呢?”

“占桌位去了。”

賀涼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食堂裡的光慘白,傅久思的皮膚冷白的讓她聯想起張靜怡說的冬天,一個小孩,在冰天雪地裡獨自站著,臉色半白。

現在這個小孩正端著笑臉向自己揮手,賀涼微笑也揮手示意。

嘴唇翕動,“張靜怡在和人講傅久思家的事,他是他爸媽的扶貧對象。”

簡單講過鄭程程聽得吃驚到嘴巴大張裝下一個雞蛋,“這個……這個神經病!”

賀涼點頭。

鄭程程:“張靜怡幼兒園的外號你知道是什麼嗎?小喇叭!傅久思死了,底褲被人扒了。”

學校的麻辣燙一絕,賀涼抬頭視線裡堆滿傅久思毛茸茸的腦袋和旋轉的發旋。

賀涼從碗裡夾了一個很難搶的撒尿牛丸,溫柔的放進他碗裡。

傅久思:?

賀涼順勢摸他的頭頂,“多吃點。”你底褲要被人扒了。

傅久思回她一個藕片。

王子拿著筷子炯炯有神的看著鄭程程。鄭程程噸噸噸喝奶茶,斜眼睨他,“說。”

“你給我夾一個。”

“啊?”

王子惡聲惡氣,“你給我夾一個。”

“有病。想吃什麼自己找。”鄭程程不慣著他,“給你。”使壞給他兩片不愛吃的胡蘿卜。

“你都不愛我,你看賀涼,”王子控訴,“給傅久思夾丸子,你呢!胡蘿卜!”

傅久思把剩下的半個大丸子塞進嘴裡,眨著無辜的眼睛看賀涼。

賀涼趕緊撇清,“你倆內部矛盾內部結局,我那個是吃不下了,給他。不然浪費。”

“哦~是嗎。”鄭程程湊過來,咬耳朵:“你不是心疼他吧。”

“心疼個……”賀涼咬牙切齒,“好吧,是有點。我現在好煩躁,張靜怡……唉,堵得吃不下飯。”

她想到自己爸媽剛離婚那一陣子,誰和她起提這個事她都暴躁的恨不得日天日地,但是她是個柔順的小仙女,隻能憋到內傷。

傅久思大概也這樣吧,誰都能把他的傷口撕開看一眼,看到鮮紅的血肉緩緩滲血心滿意足的感歎一句“作孽,可憐”。

賀涼把碗推出去。

鄭程程問:“飽了?這不是你飯量。”

賀涼看著還陪你三分之二的麻辣燙食欲全無,“噎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