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你坐在地板上。
望著空蕩蕩的門口。
關於澀穀事件的每個細節,都熟悉到了無需思考,就可以勾畫出來的程度。
……比如狗卷棘。
會重傷,失去意識。
斷臂連擁有反轉術式的硝子小姐都治不好。
……這樣的情況下——這樣的情況下,還要因為詛咒,強撐著回來見你,說不定還要費勁地拿剩下的那隻胳膊撫摸你的短發,安慰你。
這也太辛苦了。
……太辛苦了。
你喚出了讀檔界麵。旁邊的電視裡傳來了主持人的話語:“緊急插播一條新聞。澀穀發生大型惡性事件,請大家儘快遠離澀穀……”
就在這裡停下吧。
已經足夠了。
就在他匆匆出發、意氣風發的時刻,在傷亡開始前、在所有人都還驚慌卻並不恐慌的時刻——給這條時間線標上句號。
這是你唯一能做的事了。
——拖著全世界倒退。
25
“……黑子君。”
“我拯救世界失敗回來了。”
抱著籃球的黑子哲也困惑地眨了眨湛藍色的眼睛,一副「笨蛋在說什麼」的表情。但你過於失魂落魄,仿佛被雨砸濕的葉子。
他糾結了兩秒。
無奈地遞出了尚未開封的奶昔。
“要喝嗎?”黑子哲也的語調向來淡定,你沒品出那微妙的不舍,心不在焉地捏住了吸管。
黑子哲也:……
他補充:“甜食會讓人開心。”
你茫然地抬頭。
從記憶中脫離後,你才察覺到黑子哲也盯著那杯奶昔,麵癱臉上露出了「生無可戀」的意味——你急忙鬆了手,把奶昔推了回去。
“對不起。”
“……?”
“為什麼道歉?”
“黑子君很想喝吧。一直以來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還差點搶了你的奶昔。”你垂著腦袋,鼻尖泛酸,“而且、而且……我沒有資格過得那麼輕鬆。”
“對不起。”
你已經分辨不清自己在跟誰道歉了。
你隻是感到疲倦。
無儘的疲倦、無儘的痛苦。
承認自己的一無是處、承認自己背負的所有罪孽,懷著歉疚,苟活下去,會不會比較好呢。再掙紮下去,到底有什麼意義。
你都決定要討厭狗卷棘了。
“我以為我們的友情比奶昔重要。”黑子哲也戳著籃球,垂下了眼睫,“深江同學似乎很容易將事態想象得非常嚴重。”
“其實。”
“我隻是希望深江同學開心而已。”
26
你不明白。
為什麼所有人都選擇撫平你的傷痕,包容你的難過、脆弱,想要支撐你向著光奔跑。
這樣的話,這樣的話……
忍不住逃掉的你。
不就顯得卑劣又可恨了嗎。
他們都覺得你不必如此焦灼、不必如此苦悶,覺得你會有燦爛的未來,會在時間的打磨下綻放成漂亮的花,會走出困境……
於是他們站在地獄裡,卻推著你向上。
可是。
你隻是……想要和死去的所有人。
一起長大而已。
27
澀穀事變當天。
你跟在鬆田陣平身後,看著他出警,分散注意力,順便幫些微不足道的忙。
你萬萬沒想到。
鬆田陣平會接到支援澀穀的任務。
你的思緒斷片,斷斷續續地聽著鬆田陣平打電話,嗓子眼發緊,情不自禁地揪住了他的衣角。
“……不能去。”
“嗯?”鬆田掛了電話,“什麼?”
……你說服不了他的。
你心如擂鼓,有了個大膽的計劃。或許之後會被狠狠罵一頓,或許鬆田警官會氣得再也不搭理你,或許……會被質問「早就知曉了這起慘劇,為什麼不做任何事」……
但你此刻隻有一個想法:
阻止鬆田陣平去送死。
你利落地搶了鬆田陣平的槍,抱著槍轉身就跑——前麵的無數個周目積累下來的訓練終於有了用處。
他驚愕地摸了摸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