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江朝子!?”
——“你給我站住!”
你有些膽怯,然後跑得更快了。如同越過森林與湖泊的麋鹿,引領著一無所知的人逃離既定的暴風雪,奔向安全的棲息地。
你數著時間。
在那場悲劇快落幕時,停下了步伐。
一停下來,你才發現身體早就到達了極限。呼吸都火辣辣的,內臟像是攪成了一團,腿跟灌了水泥似的,沉得難以動彈。
汗水浸濕了你的黑發。
你急促地喘息著,被鬆田揪住衣領,咬牙問:“真能跑啊你。怎麼回事?突然搶我的槍,害我沒法出勤。給不出合理的解釋,我可不會放過你。”
你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
不是出於悲傷、不是出於疼痛。是受夠了犧牲、受夠了死亡之後——終於用可笑的小伎倆救下一個人的喜極而泣。
你彎著盈滿淚珠的眸子。
喉嚨在嗚咽。
“……”
“嘖。”
“真是個愛哭鬼。”
鬆田陣平扶額,鬆開手,收好了配槍。他憋住了一堆訓斥,想著「真是撿了個祖宗」,鬱悶地警告:“這是很危險的。下次彆再做了。”
他想了想。
越想越氣。
索性扯住你的臉,往外拉了拉,墨鏡後的視線銳利,一字一頓地問:“記住了嗎?”
“……嗯。”
你含糊地點頭。
28
鬆田陣平是個優秀的警察。
當他得知在澀穀發生的一切,一定會推理出你反常的原因——「排除了所有的錯誤後,剩下的那個,再離奇,也會是真相。」①
……
你把你的怯懦暴露得一乾二淨。
29
“……深江。”
“你早就猜到澀穀會出事了,對吧?”
30
你捏緊了書包的背帶。
在那殘酷冰冷的傷亡數字之下,全部的語言、詞句都顯得無比單薄。
雖然鬆田陣平什麼都沒說。
但那串數字……你早就無意識地背下來了。
你盯著街邊的雜草,側臉被夕陽勾勒。濃烈到麻木的傷痛像墨,一點點隨著餘暉暈染。
“對、不起。”
你磕磕絆絆地重複:“對不起。”
鬆田陣平頭疼地歎了口氣。你抬不起頭,所以看不見他的神情。隻是被他的歎息嚇得呼吸一滯,卻還是一動不動,準備挨罵。
……全是你的錯。
“真的會有人笨到這種程度嗎?”
鬆田陣平單手插兜,忍無可忍地屈起手指,彈了下你的額頭:“我是警察,我的職責是保護民眾、抓捕罪犯、維護社會秩序。”
“你呢?”
你被問得一懵。
“我不清楚澀穀事件的詳情。上麵下了指示,不許深究,要協助特殊部門擺平輿論……估計是和那種超自然的力量有關。”
“你才14……還是15?”
你弱弱地說:“快滿15了。”
“嗯,那就是14了。如果一個社會,隻能靠一個14歲的未成年拯救一切,那還不如直接毀滅。”
“……”
你鼓起勇氣,望向鬆田陣平。
他依舊是帶著墨鏡,酷酷的模樣。眉宇間除了熬夜工作造成的倦意外,不含絲毫的失望或指責。
你小心翼翼地開口:“可是……隻有我能做到。”
“啊啊——我真的不擅長開解青春期的小孩。”鬆田陣平抓了抓頭發,喃喃著「讓我想想hagi會怎麼做」,再深深吸了口氣,彆扭地說。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他們不是你的責任或義務。你在這個社會上也並不特殊,沒有一件事是「非你不可」的。如果你不做,那彆人會去做。”
“就算所有人都不做,餘下的幾十億人也會繼續生活,不會因此而停擺。”
“你之所以會不安、會自責,會想要冒著風險、頂著超自然的力量去救他們,理由其實隻有一個。”
鬆田陣平頓了頓。
過於肉麻的句子於他而言有些燙嘴。屬於成年人的良心又逼著他繼續道。
“你願意去愛他們。”
“你願意為了一群陌生人。”
“獻出你的未來。”
31
“深江。”
“謝謝你保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