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柏言腿長,三兩步就追上了晏溫,撐開傘為他擋雨。
他們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讓師傅去最近的寵物醫院。
倉鼠小溫趴在晏溫領口處,演技大爆發,一聲比一聲虛弱,仿佛隻吊著半口氣,稍有不慎就會一命嗚呼,連司機師傅都聽得心塞,踩油門加快了速度。
路途行進到一半,垂死掙紮中的倉鼠小溫卻奇跡般不治而愈了,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精神倍兒棒,還踩著晏溫的腹部玩,被眼紅的陳柏言一把提了起來。
它把爪子交叉擺在身前,微微低頭,裝老實無辜,做出慘兮兮的樣子給晏溫看。
果不其然,晏溫皺起了眉,解救下倉鼠,讓它繼續趴著:“它有傷,你彆嚇它。”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倉鼠小溫,在陳柏言的眼皮子底下,爬到晏溫的頸部,抱著他的脖子,腦袋親昵地蹭了蹭露在外麵的皮膚。
還用眼神挑釁陳柏言——雖然倉鼠的兩粒小黑豆眼睛沒有變化,但陳柏言覺得自己能從裡麵看出挑釁。
晏溫癢,手指撓了撓,沒推開倉鼠。
陳柏言額角青筋突突,他可沒忘記倉鼠身體裡還住著一個男人的靈魂,居然當著他的麵給他戴綠帽!
但一看晏溫對倉鼠的態度,又不敢輕舉妄動,他在晏溫心裡的地位,還不如一隻倉鼠。
陳柏言隱忍發問:“……它哪裡受傷了?”
“背部。”晏溫沒細說,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倉鼠。
倉鼠小溫享受到了皇家貴族般的服務待遇,全身毛孔舒張,倦意來襲,它抖了抖毛,迅速入睡。
晏溫一路撐著側臉望向窗外,陳柏言估計他不想和自己聊天,知趣沒有問下去,忍住把倉鼠丟出去的衝動,叫司機師傅掉頭,開回酒店。
陳柏言以晏溫淋了雨,衣服濕了會感冒為由,支他去洗澡。
浴室門一關,陳柏言把倉鼠弄醒了。
他暫且拋棄個人恩怨,單刀直入:“今天發生了什麼?”
倉鼠小溫眯著惺忪睡眼,打了一個哈欠,添油加醋敘述了一遍,越說越起勁,還賣慘自己摔得很疼,原以為陳柏言不會搭理它,然而陳柏言就著姿勢摁住它,撥開了它背部的毛。
濃密的白毛下麵,倉鼠的皮肉粉紅嬌嫩,但現在出現了一大塊礙眼的淤青。
陳柏言碰的時候不小心手重了,疼得倉鼠叫出了聲。
“抱歉。”陳柏言略帶歉意,倉促收手,“醫院開了藥嗎?”
“有。”倉鼠小溫語調一轉,“完了,落在了齊斯遠家了。”
“沒事,等會兒我去給你買。”
倉鼠小溫疑惑又驚詫:“你……”
為什麼突然對它這麼好了?
“謝謝。”陳柏言鄭重其事地說,“謝謝你保護了他。”
還沒來得及欣喜,失落就覆上了心頭。
倉鼠小溫忽視那抹一閃而過的苦澀,笑了笑:“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嘛,這個也能抵房租。”
“可以,但還是多虧了你。”
陳柏言說到做到,等晏溫洗完澡後,再次出了門,不僅買了藥,還提著一袋進口倉鼠食品和拎了一個大號保暖棉窩。
倉鼠小溫看到那個窩,第一反應就是,陳柏言即將得償所願,所以要和它分房睡了。
但陳柏言實際考慮的卻是,倉鼠睡在他們身邊,容易被磕碰到,不利於恢複,因此去店裡挑了一個最柔軟的棉窩。
晏溫親自給倉鼠上好藥,背部黏黏膩膩的,倉鼠小溫不自在地扭動著身體。
它想給自己吹一吹,但夠不到,現在又不能當著晏溫的麵告訴陳柏言,這一天已經夠累了,玄學事件得等有時間才能慢慢解釋清楚。
不過,可能相似的靈魂真的有非常高的契合度,晏溫居然知道倉鼠小溫心中所想,對著上藥的地方輕輕吹了幾下。
陳柏言抱肩站在一旁,吃味地關注著他們的互動。
他什麼時候也能有這種待遇?
搞定一切,倉鼠小溫自覺鑽進了自己的窩裡,好在棉窩就放在床頭櫃上,它能聽見他倆的聲音。
心裡默默希望,他們今晚可以敞開心扉。
陳柏言和晏溫躺在一張床上,陳柏言要關燈,晏溫不準他關,似有不妥,便問:“有光,你睡得著嗎?”
陳柏言向來是關燈睡覺的,他回道:“都可以。”
“那彆關。”
過了一會兒,晏溫又反悔了:“還是關了吧。”
他現在住人家的吃人家的,不能要求太多,不然顯得他很挑難相處。
“就這樣吧。”陳柏言像是猜出了什麼,不過沒有挑明。
空氣沉靜下來了。
兩人各據一端,心跳砰砰加速,震耳欲聾,對方卻無所察覺。
和自己的暗戀對象睡在一起了。
晏溫想想就覺得羞恥,耳根不知不覺滾燙起來,他偷偷摸摸地揉搓。
你害羞個什麼勁兒呀,深呼吸深呼吸,這不算大事,又不是沒和男的一起睡過,小時候和齊斯遠還光屁股睡席呢,不就多了一個暗戀對象的後綴嗎,不激動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