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周六。晏溫不擅長撒謊……(2 / 2)

“為什麼要瞞著我?”

這是一個重磅級炸彈問題,如果答不好,很可能會失去這段持續了十四年的友誼。

“當時的想法很單純,怕你討厭我,怕你覺得我有病,怕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所以不敢開口跟你提。其實不是沒想過告訴你,但越拖心裡越沒底,漸漸的,我連自己都快信了‘我討厭陳柏言’那套說辭。”沒有事先打腹稿,沒有刻意進行修飾,所有脫口而出的話語都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我知道了。”齊斯遠沒有表態,“最後一個問題。你想提高成績,也是因為陳柏言嗎?”

晏溫的心高高懸著,每一次回答都不敢馬虎:“我喜歡了他那麼久,雖然剛和他在一起,但我是真的想和他擁有未來,我討厭異地戀,希望以後也能離他近一點兒。”

“ok,學習吧。”齊斯遠說著,翻開了二輪複習練習冊。

晏溫錯愕地瞪大眼睛,愣怔不動。

這就結束了?

齊斯遠不生氣嗎?

齊斯遠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給他安了一根定海神針:“怎麼,難道你喜歡男人,就不是晏溫了?”

晏溫呐呐:“不是。”

“那就抓緊時間學習。”

“我不在乎其它,你又不是故意騙我的。”

感動的熱淚盈上了眼眶,晏溫熊抱住齊斯遠,哽著聲說:“謝謝。”

齊斯遠撫了撫他的背:“隻要你開心就好。”

“不過——”

晏溫身體瞬間緊繃。

“下次不要因為覺得我會拋棄你而瞞我事情了。你是我一生的朋友。”

晏溫吸了吸鼻子,沒出息地用袖子抹了下紅了一圈的眼底。

倉鼠小溫看著他們抱成一團,純粹的友情像烈焰熔漿,燙著心窩。不禁想,他的靈魂回到了七年前,那七年後的他醒不來,可能會被醫院判定死亡,齊斯遠會怎麼樣?

從小護到大的人,一生摯友,就這麼忽然離他而去,齊斯遠該有多痛苦呀?

罪孽感加重,從穿越到現在,倉鼠小溫頭一次產生了一絲想要回去的念頭。

在自習室待了一天,暮晚時分才回家。

晏溫拎著書包,和齊斯遠說說笑笑下樓,在出口一眼就看到了雪地裡的陳柏言,以及他手中若隱若現的一點紅。

齊斯遠對陳柏言恨之深,銘心刻骨,拱了他家白菜,還生出那麼多事端,恨不得抽皮扒筋,食其肉啖其血。

可礙於晏溫,他生生壓下了怨氣,說:“我先去公交站,等你。”

後麵兩個字咬得特彆重,送晏溫回家是他最後的倔強。

晏溫飛奔跑向陳柏言,在陳柏言即將張開雙臂準備被他撲個滿懷時,晏溫緊急刹住了車。

“陳柏言,你手裡的是什麼?”晏溫明知故問。

“玫瑰花和糖炒栗子。”陳柏言往前遞了遞。

“紅玫瑰,太豔了。”晏溫矜持,隻接過了糖炒栗子,把倉鼠小溫扔進袋子裡,剝了一顆栗子給它。

雖然嘴上嫌棄,但是目光時不時落在紅玫瑰上,內心還是歡愉的。

陳柏言把玫瑰插在他書包側邊的兜子裡。

“好招搖。”晏溫咕噥,拉開書包鏈,整理了亂疊的書,空出一大塊地方,把玫瑰放進去裝好。

“怎麼突然來接我了?”

“不是突然,給你發了消息。”

“哦,我沒看手機。”晏溫漫不經心道,“我告訴齊斯遠我們在一起了。”

走著走著,旁邊的人不見了,晏溫回頭,陳柏言停在了原地,表情有點古怪。

晏溫倒回去,用手肘拐了拐他:“怎麼了?”

陳柏言抓著他亂動的手:“我以為你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晏溫嚼著栗子一頓,咽了下去:“齊斯遠不算彆人,他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也想跟你朋友說,我無所謂。”

“我沒有這樣的朋友。”陳柏言搖搖頭。

我隻有你。

“晏溫。”陳柏言叫他,“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

“還有禮物?”晏溫看著他從口袋掏出一條銀絲項鏈,項鏈上串著兩枚戒指,隨著動作下滑碰撞。

“我說了我會很愛你的。”

晏溫望著他深邃的眉眼,輕緩了呼吸,聲音消融在風雪中:“從今天開始嗎?”

“不是,很早就開始了,隻是現在才敢告訴你。”

他以前是愛情中的膽小鬼,戰戰兢兢,穩妥行事,唯恐疏忽出錯,可被同樣喜歡著時,衝動、莽撞和瘋狂是可以被接受和包容的。

“那你打算怎麼做?”晏溫問。

“把我有的都給你。”陳柏言說。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短,可我喜歡你的時間卻很長。在這個過程中,我有無數次反悔的機會,但我沒有放棄。現在,我抓住了你,就永遠不會鬆手,你是我耗費了巨大的勇氣才得以擁有的戰利品。距離高考還有六個月,我一定會考上最好的大學,擁有最燦爛的前程,也請你不要放棄我,好嗎?我拚了命也會讓你幸福的。”

晏溫走後,他獨自思考了很多。即使晏溫和他爸鬨掰了,但他還是對晏清有很深厚的感情,而且他也隻有這一個親人在世上了,到時晏清要是再來橫插一腳,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留住晏溫。

所以,在他許出諾言的這一天,也要向晏溫要一個承諾,這是關乎未來的答案。

“戒指很廉價,以後我還會給你買更好更貴的,它現在唯一的意義由你來賦予。”陳柏言擲地有聲,內心卻焦灼緊張,等待晏溫的回複。

冰天雪地中,他們對立而站,風卷著雪花旋落,沾滿了衣服。晏溫眼角泛起水光,他說:“陳柏言,我們隻能往前走。”

陳柏言撫著他的臉側,拇指試去了晶瑩的淚花,俯身親了親他凍涼而通紅的鼻尖。

“我答應你。”

項鏈被戴在了晏溫脖子上,靠近左心房,很快就被體溫煨熱了。

是夜,所有人都在沉睡,倉鼠小溫悄悄潛進了晏溫的房間。

它想看看陳柏言送晏溫的戒指長什麼樣。

戒臂平滑,簡約大方。

它趴在晏溫身上,握著戒指,睡了一宿。

難得地夢見了陳柏言,七年後活生生的陳柏言。

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