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是......阿梨說我的嘴巴雖然和彆人不一樣,但她覺得就像花朵一樣,很好看的。”
“嗬,像花一樣。這形容放在彆人身上確實是好話,放你身上能一樣嗎?你也不動腦子好好想想。”
房間裡傳來望望低聲的抽泣。
“亮亮哥,你放心,等再做一次手術我就能變得和正常人一樣了,醫生說可以的!”
陳亮似是深深歎了口氣。
“望望,我不介意,就算所有人都說你醜,我都不會嫌棄你的。”
......
阿梨屏住呼吸,扶著牆壁起身,將盲杖折疊起來攥在手中,不敢發出任何聲響,慢慢摸索著返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眠。
其實亮亮哥先前說喜歡她,現在卻又瞞著她跟望望在一起,阿梨倒並不覺得很傷心,真正令她難過的是,怎麼連望望會騙她呢。
在福利院時,很多快樂的時光都是望望陪她一起度過的,望望會給她的每支盲杖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夏天和她一起在庭院的草坪上踩水,講很多阿梨看不見的有趣的事物給她聽......
但是阿梨心裡也清楚,從小到大,她的流動紅旗和小紅花,還有那條她放在箱子最裡層的唱歌比賽第一名的小項鏈,都是望望偷偷拿走的。
其實如果望望開口朝她要,如果她知道望望想要,她一定會主動讓給望望的。隻是直到今天阿梨才突然發現,自己與望望之間,不知何時起,已有了一條看不見的隔閡。
***
前一晚沒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阿梨就起床了,在廚房摸索著嘗試自己做早飯。
程阿姨打著哈欠剛一看到她的背影,趕緊快步走過來,將阿梨手中的蔬果刀接過去:“交給我吧,廚房裡又是刀又是火的,彆不小心傷著自己。”
“您不用總是擔心我,彆看我眼睛看不見,但我能乾的事可多著呢。”阿梨笑道,手指移向薄薄的刀刃,將刀柄調轉了個方向遞給程阿姨,自己走到旁邊的水池旁去幫忙洗菜。
“阿梨,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了,昨晚沒睡好嗎?”
程阿姨說完,像是因著阿梨起得比自己還早,作為住家保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又接著解釋道:“昨晚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睡得特彆死,明明設了今早的鬨鐘,愣是多睡了一個多鐘頭才醒,還要你先來準備這些,真是不應該。”
阿梨洗菜的手指頓了頓,摸索著關上水龍頭嗎,轉身問程阿姨:“望望和亮亮哥還沒起床嗎?”
“是呢,我出來時特意繞去瞧了瞧,他們兩個的房間門都還關著呢。等做好早飯你先吃,等他們睡醒了我再給他們做。”程阿姨笑嗬嗬道。
當晚入夜,外麵又是風雨如晦的天氣。
阿梨像昨晚一樣,笑著接過陳亮遞來的熱牛奶,在陳亮注視下麵不改色咕咚咕咚喝了一多半。
“慢點喝,瞧你,跟個小花貓一樣。”陳亮伸手,用指緣拭了拭她的唇角。
阿梨強忍著才沒躲開:“晚飯吃的太多,喝不下了,亮亮哥,我拿回房間慢慢喝。”
“早點休息。”陳亮如往日一般,毫無破綻的溫柔語調:“阿梨,晚安。”
阿梨關上房門,靜靜聽著門外的腳步聲遠去後才走進衛生間,將剩下的半杯牛奶倒掉,然後躺在床上假裝已然入睡,強撐著不讓自己陷入席卷而來的困意之中。
果然,過了一會兒,她聽見房門響了一聲,像是有人走到床邊,無聲地盯著她,許久後才複又離開房間,關上了門。
阿梨起身下床,去衛生間將水龍頭扭開細小水流,洗了把臉提神,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然後悄聲扶著牆壁,光著腳向主臥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