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林清幼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但是自那日後周婭菲再沒有主動找過自己，她心裡總覺得不安。

初中生的體育課大多是學生們難得的偷閒時間，體育老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清幼趁機跑到周婭菲的教室，發現楊遠航早已先她一步。

他仗著自習課沒有老師，堂而皇之坐到周婭菲後桌，滿臉堆滿笑容地與她攀談。

但周婭菲並沒有搭理她，她臉色蒼白，依舊在寫著試題，另一隻手捂著肚子，顯然是強裝堅強。

她麵對著熱情的楊遠航卻麵露無語，似乎有口難言，隨即有時一愣，突然站起來忽略楊遠航徑直衝向後門，然後便撞見了站在後門許久的林清幼。

林清幼一臉迷惘，她終於看清周婭菲的神色，比之前遠看還要慘白，嘴唇幾乎沒有血色。本是寒冬時令，她的額頭卻冒著細汗。

“你生病了嗎？要不要緊？”

周婭菲聞言無奈地望了她一眼，一眼便知她根本不了解自己的情況。但是此時腹痛難忍，她拉著林清幼離遠些，附在林清幼耳邊悄聲道出自己的情況。

林清幼臉一紅，馬上又冷靜下來。她驚訝地望著周婭菲，恍然覺得兩人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

周圍人都漸漸開始來月經，隻有自己好像被施了法一樣，好像除了胸部和偶爾冒痘的皮膚，其他地方完全沒有發育的跡象。

受周婭菲影響，她又開始煩心且近乎焦急的期盼，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和其他人一樣？

學校小賣部麵積不大，幸而還有周婭菲需要的牌子。林清幼抱著兩包衛生巾，動作低調，乍然被突然冒出來的楊遠航攔住去路。

“周婭菲她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求你什麼事？”林清幼盯著他略帶嬰兒肥的臉，並不想把周婭菲的話轉告給他。

楊遠航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直到林清幼將懷裡的衛生巾放到收銀台，他才後知後覺，尷尬地轉身靠在收銀台不看她們。

“35塊。”

林清幼一怔，她記得自己身上的零花錢不夠，倒也不猶豫，拉了拉楊遠航的袖子，毫不見外地請求：“借我點錢，晚點還你。”

楊遠航一笑，上半身扭過來毫無儀態地靠在櫃台邊，略得意地瞥她：“你居然求我？”

“能屈能伸。你到底借不借？”林清幼底氣十足，臉上是顯而易見的自信。

楊遠航順便拿了一包紅糖一起結賬，林清幼卻不肯，一直要求先花自己的零花錢，不夠再補。

她害怕欠楊遠航人情。

晚自習上課前，林清幼把錢夾在楊遠航雜亂的書裡。後桌的同學見狀起哄起來：“哎呦，你偷偷在楊遠航書裡夾什麼東西？情書嗎？”

林清幼無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同學們好像對找出誰在早戀的遊戲孜孜不倦，但凡有異性同學說悄悄話或者交流稍密，總有人在一旁嬉笑。

她不打算將錯就錯，拿起書打開擠到起哄的同學的眼前，“看看看，清楚了嗎？你英語作業寫完了嗎？第二節課下課要交的。”

“看清楚什麼？”楊遠航適時出現，同學又悻悻坐回去，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這一周兩人的關係似乎回到原點。

追求周婭菲似乎並沒有影響到林清幼與楊遠航的友誼。他從來不分享自己追求周婭菲的過程和細節，仿佛和林清幼的交流是存在於沒有周婭菲的真空中。

而林清幼也從來不過問周婭菲跟他的事情，她和楊遠航稱得上是毫無私心的同桌友誼，但現在總隔著一層稀薄的隔閡。

周一的文藝晚會人熱鬨非常，這是緊張學習中的一點點喘息之機。

表演十分完美，舞台上滿是五彩繽紛的彩色紙屑，喝彩聲和鼓掌聲環繞在舞台上空。

林清幼按照約定抱著準備好的鮮花正欲上台獻花，身前已經有人搶先一步了。她眼睜睜看著楊遠航盛裝站在周婭菲麵前，兩人相視而笑，臉上都是顯而易見的喜悅，生生止住了林清幼上前的腳步。

林清幼站在舞台邊緣駐足不前，被前麵的人推搡了一把，往前栽了一步。

程序悄無聲息從她身後出現，也不知是否有意，他的手堪堪抱著她的腰，手掌堪堪貼著腰際。

他在推著林清幼往前走。但林清幼全身僵硬，無法接受如此親密的舉動，她刻意往旁邊挪了兩步，忽視他的反應。

程序似乎並不在意，最終站在林清幼身後，動作自然得令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剛才太敏感以至於對他的舉動產生了誤會。

學校對這次晚會很是滿意，在公告欄公示了許多晚會表演的照片。

周五晚上的晚自習，值課老師不在，幫忙看管紀律的同學性格軟，也不想真管，教室便漸漸嘰嘰喳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