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鼓 想將那媚果摘下,碾碎,搗爛。……(1 / 2)

宮門聞犬吠 長風獵日 3892 字 11個月前

東山的擂台已經築好了。

圖那歌起早來到滿馭海的住處,看見陳彥懷裡踹了隻搪瓷盆正要往廂房內走,盆角搭著兩條毛巾,一條還沾了暗紅的血。

圖那歌一驚:“這是怎麼了?”

陳彥垂眸道:“回姑娘的話,大人夜裡不知怎的牽到了傷口,傷撕裂了些,故而流了血。”

“好端端的,怎麼撕裂了?”

“這……這奴婢便不清楚了。”

他其實不能算完全不清楚。滿馭海每過三日定要在夜裡出門,還不許任何人跟著,他雖聽話地沒有跟,卻在某日浣衣時發現了滿馭海褻褲上的白痕。痕跡不明顯,起初他想著滿馭海血氣方剛的年紀倒不足為奇,可這東西總隔三日出現,日子久了,難免納罕。

圖那歌道:“奴幼時跟著家人牧馬,身上時常受傷,故而還算通些止血的法子,讓奴去瞧瞧罷。”

陳彥猶豫了一下,進屋告知了滿馭海,得到準允後,便請圖那歌進來。

滿馭海背對著門口,此刻正赤膊倚在床頭。一身純黑的裡衣被卷到腰間,露出精壯寬闊的脊背,暴起青筋的強健肌肉上燙著狼圖刺青。他本就是遠異於常人的強健體格,此刻肩後的長疤扯開一條血口,暗紅的血珠蜿蜒爬落下來,在昏暗的屋中愈發透出暴戾之氣。

圖那歌頓住腳步不敢上前,直到滿馭海聽見響動回過頭來,聲音冷得沒有半點情緒:“你若是怕,不必強撐。”

他這些時日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圖那歌是能感覺到的。雖然不知道是何緣由,但滿馭海畢竟是她的恩人,此刻縱使是怕,也不該瑟縮。

“奴不怕……”圖那歌抿唇上前,竟拔下了髻上發簪,將那簪頭圓形的雕花銅頂上的貓睛石掰下,露出一方兩指大的空間,裡頭竟裝了藥粉,“奴先前的客人時有毆打虐待,姐妹們經常藏些創藥,用來止血最好。”

說著她便上前,手裡裁了幾節紗布,熟練地為滿馭海包紮起來。

陳彥瞠目結舌:“今日是打擂的第一天,醫藥房那裡忙羅著根本顧不上這頭,奴婢還以為要出營找金瘡藥呢……想不到姑娘還有這種本事。”

圖那歌本來還擔心上藥之時滿馭海因疼痛而掙開,誰知道這看似無可束縛的野狼隻是紋絲不動地坐著,連抖都不曾抖一次。

……不過想想也是,看他身上這大傷小疤交疊的樣子,想來已經習慣這種痛了。

滿馭海忽然開口:“宮裡的人……已經來了?”

“回大人的話,來是來了,但還沒來全。聖上遣老祖宗先到了地方,但陛下自己據說在候著梁閣老的嫡孫女,一時不曾趕來。”

陳彥試探著望了他一眼,提到“老祖宗”三個字時,滿馭海眼底的冰棱子略略一動,可旋即又化作無浪無縠的深潭。

自那日纏綿一夜過後,凡隔三日再去,萬楓已不再開門。期間所問所談不過是隻言片語的營兵之事,萬楓甚至在意他的蛇安置得如何了,卻硬是不肯拉開門見他一麵。

隻在屏風後看到他朦朦朧朧的剪影,聽他被宋茗扶著一勺一勺地進藥,吞.咽的聲音清晰分明。他能想象到萬楓因為藥苦而眼角溢淚的模樣,甚至也喜歡他撫胸輕咳的喘息,隻是一扇門隔在身前,變成了夜夜夢裡不可逾越的山巒。

萬楓的淚,萬楓的喘,萬楓的吞.咽聲。他不想逼迫一個已經不愛自己的人,可他又……

想要他。

想要到他意圖破門而入時被劉恩祥扯住,掙紮間撕裂了肩上的傷,而萬楓卻怪他不聽話。他可以硬闖,但他不想也做不到屈膝求歡,隻能在夢裡肖想著思圖著萬楓豔紅含淚的眉眼,將那枚媚果摘下,碾碎,搗爛。

……到底叫明昱說對了,眼下他也分不清到底是誰在做夢。

校場的擂鼓驟然敲了起來,圖那歌為他包紮好,又提起衣衫的一角為他穿上。正在係扣時,卻聽見外頭傳來個尖細的嗓音:“聖上已至,命你速速前往校場。”

滿馭海回頭,那太監竟是宋茗。

陳彥小步趨往,低聲道:“衛使大人舊傷複發,還煩請宋公公向老祖宗和聖上知會一聲,待大人傷勢稍緩,便去赴會。”

宋茗往屋內瞥了一眼,不耐道:“快些弄好了,今兒是大日子,缺了誰都難看。”

*

寒鴉自然混不進這盛會,故而岑讓隻是孤身一人前來。

正衝擂台、坐西向東的那少年一身明黃盤領窄袖袍、頭戴烏紗折角翼善冠,自然便是明昱了。隻是一旁坐著的麗人卻是個生麵孔。

那女子十七八歲的年紀,身著大紅繡團錦長衫、下綴奢靡織金三褶馬麵裙,繁麗的桃心髻上簪著點翠珍珠簪釵,頸上環著金質花卉絡鎖,杏眼黛眉、身材婀娜,堪稱姝麗嫵媚之豔色。

“那邊是梁閣老的嫡孫女?”

“可不是嘛,大戶人家的閨秀,金山銀水泡出來的顏色,難怪一進宮便得陛下青眼。”

“我還以為陛下不好女色呢,原來也甘心拜倒在石榴裙下。聽聞自梁琳入宮,陛下身邊那美人兒太監都被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