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禍 少年見雀悲。(2 / 2)

宮門聞犬吠 長風獵日 4055 字 11個月前

長風獵獵而起,紅黑青三股攪纏的旗幡隨風而動,高台兩側的紅巾守衛一棒鳴鑼,四下鼓聲驟起。看著顧映樓已然出現,張相林於是紮緊腰帶,捏了捏衣下戴著的鷹哨,提刀上場。

明昱為兩人各賜了一盞酒,給張相林端上的卻是萬楓。

萬楓垂目奉上酒杯,張相林似乎瞧了他片刻,隨後舉起金杯一飲而儘。

二人一同走上高台,拔出了佩刀。為表公平,所用均為軍中□□。

顧映樓掂了掂手中刀具,示意張相林先攻。張相林也不多讓什麼,揮刀而起,直衝對方頸側。

顧映樓挽刀一挑,將這攻勢防了下來。他酒意似乎未醒,步伐有些虛浮,幾次三番都被張相林用刀背撞了護甲,幸而沒傷到要害。張相林想借勢追擊,卻不想顧映樓身上仿佛抹了層油水,硬是尋不出大的破綻。

張相林是軍中正統的武學,剛烈直接,出招快而力道足,乾淨利落、不留餘地。而顧映樓學的則是江湖上雜七雜八的招數,看著懶散以對,偏偏叫人眼花繚亂。

不多時,顧映樓已領先張相林三分。

他立了刀,笑道:“小兄弟底子不錯,看著是個勤武的。隻可惜——”

張相林抹了一把額上的汗,隻冷冷望著他,並不言語。

顧映樓接著道:“勤奮有餘,天賦不足。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勤能補拙?要我說,創出這個詞的窮酸就該亂棍打死。我一共在軍中待過三個月,學了這正統武法也隻有這百天而已,剩下的都是江湖跑馬的下三濫招數,隻怕你連聽都沒聽過。”

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嘻嘻道:“先前在花柳巷宿過的一個琴娘,教了我一招琵琶手。我還以為多大的本事呢,實際上也就是榻上揉那小娘子的□□時才能用上幾次。小兄弟,你瞧不起我,因為我是貪色憊懶之徒——”

顧映樓舉起刀,打了個臭氣熏天的酒嗝,哈哈大笑起來:“可我就是得天獨厚。”

張相林這便想起了慘遭他淩.辱的圖那歌,想起她驚惶的眼,像是被人掐住咽喉的美麗黃雀。

眼前這個人殺死過多少黃雀?

他又憑什麼得天獨厚?

張相林抽刀向前,動作快如鬼影,刀鋒僅在刹那之間便閃到了顧映樓的臉頰之側——

而顧映樓一俯身,用刀柄將這一刺擋了下來。

原柏寒一跺腳:“可惜!”

一旁議論紛紛:“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顧帥可算遇上對手了。”

“顧帥看起來不怎麼在狀態,不會是輕敵了罷?”

“我早說了,喝酒誤事呢!”

而張相林絲毫沒有後退之意,手中長刀一挑,向著顧映樓的腰間砍去。他此動間壓低了下盤,正逢顧映樓毫無防備之時,眼看著刀尖就要戳入護甲中——

卻在僅僅毫發之間,顧映樓竟一下子變指如花,仿佛琵琶勾弦,將本來轉過的刀鋒居然生生正了回來,刀刃在瞬間向下插去。

捅進了張相林的後頸。

顧映樓狂笑起來,壓腕一砍,將他的喉管割開。

鮮血噴湧而出,頭顱應聲落地。

四座皆無聲。

顧映樓把那少年死不瞑目的頭顱踢下了高台。頭顱滾了沙塵,直滾到她麵前。一旁的圖那歌霎時間哀嚎起來,淒聲陣陣,厲絕人寰。

原柏寒發瘋一般衝了出去,他扼住顧映樓的衣領,怒吼道:“擂賽不得致命,你這是死罪!”

顧映樓卻不理會,隻看向明昱:“陛下,臣也不想,可那小鬼分明衝臣死門而來。臣不過是自保,不知何罪之有?”

明昱撐著額角,不耐道:“死了都死了,還說這些作甚。趕緊把地方收拾了,省得看了晦氣。”

顧映樓拱一拱拳道:“陛下英明。臣鬥膽再請問一句,臣此番,可算優勝?”

明昱挑眉:“場上遍無總兵的低敵手,自然算得。”

“那臣是否可討樣賞賜?”

“你說。”

顧映樓一回身,指向另一頭臉色煞白的圖那歌:“臣想討那姑娘做妾。”

原柏寒大怒:“你竟敢——”

明昱早已乏了,黃袍一揮道:“想要隨你去娶。今日先到這兒吧,擺駕回宮。”

他起身要走,卻在抬眸的一刹那同儘頭處的一雙眼對上。

——滿馭海站在陰翳之中,淒冷的眉目裡是滔天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