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你這樣處心積慮地為他,要些報酬,也是應該的。”柳寺微想到這般,又忍不住歎道,“萬楓啊萬楓,若你不做太監,這大楚第一謀士的位子,隻怕要換人來坐。隻可惜若七山的那些名士知道這等絕倫之計隻是為了魚水之歡,還不氣得仰倒鴻音山中。”
萬楓低笑一聲,“我也不算全身而退,明昱對我起了疑心。”
“疑心是疑心,不照樣按你說的召了顧映樓。”
“不過是見我傷成這樣,心下有幾分不忍而已。”萬楓窩在榻上,微微並攏雙膝,上頭的淤青激起淡而酸澀的痛,“我可在他行宮前頭跪了好久呢。”
“到最後還不是被那小皇帝攔腰抱進宮裡了。我聽說他抱你進去的時候正好被那梁家千金瞧見,一張俏臉都氣成了白麵。”
萬楓輕笑起來。
就在此時聽見了外頭的小太監來報,顧映樓已然到了。
柳寺微自知與萬楓的私交不能被外人發覺,於是起身從後門離開。
顧映樓跨門而入,照規矩萬楓應該去迎接,可萬楓偏偏就是不動,隻等著他進來。
於是顧映樓一進來便看見了榻上半臥的紅衣美人,一頭烏發落滿肩頸,勾勒出兩腮浮粉的一張穠麗小臉。他的衣襟略敞開了些,雪緞似的一小塊胸膛滾著那串瑪瑙珠,鮮豔的紅色頗有些顛倒眾生之意。
萬楓紅唇輕啟:“大半夜的,總兵來此處作甚?”
“陛下命臣接下禦前指揮使的職務。萬公公管轄二十六衛已久,不知道有什麼話要囑咐的?”
他語氣不善,萬楓聽得出是不滿這番安排。
但他也沒打算給顧映樓什麼好臉色:“顧總兵真是說笑了,我隻是個秉筆太監,不過在錦衣衛麵前能說上幾句話。二十六衛那樣多的人,我管不過來,也不敢管。”
顧映樓幾乎都要氣笑了,大步都上前來,俯首道:“萬楓,我勸你識點好歹。你這條命是我弟弟救的,你走到今天離不開顧家。你在大內作威作福,我在京營執掌大權,一直不都是這樣的嗎?你現在忽然跟明昱說什麼換水,到底想乾什麼?”
“能乾什麼。”萬楓懶懶道,“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離得開離不開顧家,我隻依附於陛下。陛下要養兵以防群狼環伺,眼下隻有顧總督能做到這件事。陛下此舉,難道不是英明之策?”
言及此處,萬楓又一勾唇,“難不成你是想說,是陛下擋了你在京營以公謀私?”
“你!”
萬楓挑起一旁的煙杆,笑得肆無忌憚,“顧映樓,你該看看清楚些。如今早已不是我依附你們顧家,而是你們顧家要來依附我。太後和寧王蠢蠢欲動,如果不保全明昱的位子,等寧王登基,你覺得顧家還能存活幾日?你……”
話音未落,腳踝卻突然被人攥住。
顧映樓竟屈身上來,左手抓著他的腳踝,屈膝把他壓在了榻上。
“萬楓,你他媽以為你是誰?”顧映樓嘖嘖兩聲,“不過就是官窯出來的男婊.子,等明昱立後納妃,你覺得你這張臉還能起幾天的作用?”
萬楓大驚,如何也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這樣膽大包天,想要出聲之際,卻被顧映樓狠狠捂住了嘴。
顧映樓哆嗦著右手去解褲帶,“老子今天就給你上上規矩,他媽的,老子倒要看看是什麼名器,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他近乎粗暴地去撕萬楓的衣服,卻不想那瑪瑙珠纏了衣領,一時難以解開。顧映樓罵了一聲,用力一扯,串起珠子的瓔珞應聲而斷。
他手一揚,瑪瑙珠便順著窗戶的縫隙掉進了屋外的湖中。
萬楓心裡咯噔一聲。
他衝著顧映樓的掌心狠狠咬了下去。顧映樓吃痛叫出了聲,即刻引起了外麵錦衣衛的警覺。
“乾爹!”
顧映樓奪門而逃,而萬楓卻顧不上衣衫不整的狼狽姿態,也沒有追他,隻踉踉蹌蹌地跑出門外,跑到了湖邊。
——隨後便縱身一躍,跳進了冰冷的冬湖中。
一眾圍觀的錦衣衛早就嚇得魂不守舍,四下開始喧鬨起來。
“乾爹落水了!”
“快!快去救啊!還愣著乾什麼!”
……行宮外,滿馭海本在尋找間隙避開守衛,卻不想原本寂靜的山林頃刻間便雞飛狗跳。
“誰落水了?”
“鬨這麼大動靜的還能有誰,萬公公唄!”
滿馭海瞬間愣住了。
萬楓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