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下)(修) “所以,要不要我幫……(2 / 2)

宮門聞犬吠 長風獵日 3969 字 11個月前

想著想著就在不知覺間浸在水中睡去了。

……滿馭海找來的時候便看見了水中散落的一池黑發,熱氣蒸的萬楓耳尖脖頸上都浮起淡淡的粉。泉水不甚清明,唯見極薄的紗衣勾勒出柔軟青澀卻足夠誘人的身體,熱氣在他眉眼上結成水珠又滾落下來,好似落淚一般脆弱易碎。

滿馭海的呼吸瞬間加重,本欲解衣下池,又擔心他受涼,隻得艱難按下勾動的地火,走過去揉揉他的額頭:“彆在這裡睡,快出來。”

萬楓似醒非醒地,眯著眼睛看見他,臉頰在他的掌心上蹭了蹭:“你怎麼回來啦。”

“我父王來烏珂台了。”滿馭海這話答得漫不經意,“他想見你,我拒絕了。”

萬楓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我有這麼拿不出手麼。”

滿馭海忍不住低笑一聲:“就是因為太拿得出手,才不想你見。”說著說著聲音又冷了下來,“……不想你摻和進那些臟事裡。”

萬楓嗅了嗅他唇齒間的酒氣,帶著幾分自得笑了:“你把我當成豢養的私物,可我不是隻會討好你的笨蛋。關中的詩書我可以教你,六朝謀略我早已爛熟於心,什麼臟事我沒見過,你未必比我老練幾分。”

他直起身來,手臂撐著岸沿,濕透的身子從水中而起,渾圓的臀被水沒了一半,近看一片春光大好。

滿馭海繃緊的弦早就顫顫欲斷了,若不是有長袍蓋著,萬楓一定能清楚看見那勃而欲發的地方。

而他隻是用透紅的指尖攔住滿馭海的臂膀:“所以,要不要我幫你?”

……

蘆溪找來熱泉的時候,宴席已經快散儘了。滿應天又惹得燕帝勃然大怒,隨行者沒有一人扛得住天子之憤,隻能偷偷遣人去找那唯一不懼燕帝的三皇子回來。

蘆溪身為燕地第一軟柿子,麵對這種差使隻能叫苦不迭。繞著大營問了半天,才知道人家小兩口正在熱泉洗鴛鴦浴呢。

他當然不敢把這檔子事往回報,隻能硬著頭皮找到了坳穀。進去前特地在外頭聽了個動靜,結果裡麵好像完全沒有結束的意思,聽得他覺得自個兒都要燒成乾柴了。

最後仿佛是萬楓求了太久,這才將將收拾了殘局。蘆溪繞到後頭藏了一會兒,聽見腳步聲才走了出來:“誒見過殿——”

先走出來的卻不是什麼殿下,而是肩上披著滿馭海外袍的萬楓。

他身上還濕著,見到蘆溪的瞬間便紅透了:“你,你——你怎麼在這兒?”

蘆溪連忙躬身道:“在下偶然經過,偶然經過,什麼都不曾看見,什麼都不曾聽見。”說著向裡望了望,“殿下呢?”

話音剛落,滿馭海就走出來了。

此刻他一改宴會上的冷落冰霜,外衫鬆鬆掛著,將萬楓護在了身後:“什麼事?”

“大皇子因結親之事惹得陛下震怒,眼下唯有……唯有您能鎮得住場麵了。”

他大哥滿應天的王妃是季家的大小姐,季家雖是關中血脈,可早已在數年前便歸順大燕。這門親事照理講也是門當戶對,可是燕帝仇視關中人,故而一直想要滿應天和離。

萬楓思忖片刻,“殿下還是不要去了。你剛從宴上早退,隻怕已經引起了陛下不滿,此刻前往,無異於火上澆油。”

滿馭海沉默,握住他的手,戀戀地捏了一會兒,隻說:“大哥的事,我不想坐視不理。”他揉了揉萬楓的臉頰,低聲道,“你先回去等著我,彆擔心,父王和我畢竟是父子,就算嗬斥幾句,也算不得什麼。”

萬楓知道滿應天與他算是長兄如父,此刻隻得道:“好吧……那你要小心,記著謹言慎行。”

滿馭海隨蘆溪離去,萬楓裹緊身上的長袍,微弱的山風夾雜著熱泉的暖意吹拂在背脊上,而他凝望著滿馭海的背影,沒來由的感到慌亂。

好像……好像這樣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已經不是第一次。

夢境在這一瞬間被撕裂開來,滿馭海的身影模糊後又開始破碎,分崩離析的影像落在萬楓的身前。

——就是這次宴席過後,滿馭海牽扯進了滿應天和季家的恩怨中。那個“畢竟是父子”的燕帝,把他扔進了不見天日的蛇窟,無數蛇蟒的毒牙將那隻仿佛淩於萬世的狼王撕咬得千瘡百孔。

萬楓早已忘了自己是怎麼找到他的,隻知道他從來沒有這麼恐懼過失去一個人。他從此害怕鬆開滿馭海的手,害怕哪一天鬆開後,那雙盛滿他身影的銀灰色眸子就再也睜不開了。

……萬楓在這一瞬間驚醒,這一夢好像把他的心也掏空了。

他還沒能分清現實和夢境,隻看見榻前隱隱約約的有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抬起手來往他的額頭搭去。

萬楓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

“殿下——”

病中脆弱的美人哽咽著落下淚來。

“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