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馭海隻道：“要我做什麼？”

“原柏寒有個故友，姓岑名讓，你可見過？”

滿馭海點了點頭：“已經見過。張相林口中的殘毒，便是她發覺的。”

萬楓蹙眉：“這便怪了……岑讓是寧王傅鴻璧的麾下，傅鴻璧可是太後要扶起來的。”

“許是岑讓並不知曉此事。”滿馭海揣摩片刻，“難不成是故意為之，以此布下陷阱，混淆你我目光？”

“不會。中毒造不了假，若真引起我的警覺，事後仵作一驗，都要暴露出來。”萬楓沉默半晌，忽道，“許是傅鴻璧和太後並未通息，此事乃太後自己的意願。”

若與寧王無關，又是太後自己想做的……

那就複雜了。

萬楓坐起身來，略略扶額：“眼下看不出什麼來。先前托你做的事再加上一條，看好岑讓。”

“托我做的……你是說保全原柏寒和顧映樓？”

萬楓點頭：“原柏寒年少不知深淺，魯莽行事隻會把命丟了。至於顧映樓……”他深歎一口氣，“眼下還不是讓他死的時候。”

正言及此處，外頭驀得傳來腳步聲。來人報道：“老祖宗，柳太醫求見。”

滿馭海便壓低了身子，攀著萬楓的脖頸親了片刻，啞聲道：“那我走了。”

萬楓揩了揩唇瓣，望他從後門離去後，方道：“讓他進來。”

柳寺微提著藥箱走進房間，施施然跪下，在萬楓身前放了橫枕。

萬楓把雙手放上去，輕描淡寫道：“有人借我之手，在張相林的那杯酒裡下了毒。”

柳寺微的動作微微一滯，“你懷疑什麼？”

萬楓見他這個模樣，驟然笑了：“何必緊張。你父親雖然和太後走得近，可你我二人相伴多年，又同受顧先生恩惠，一路扶持至此，我自然不會懷疑你。”

柳寺微明目半斂，為他解開手上的紗布，露出微紅的疤痕來，“懷疑也不是我。你受傷後我才來的東山，再此之前，沒機會接觸什麼酒。”

萬楓點了頭，“這事做的隱秘，我思來想去，能有機會碰過我這雙手的，隻有那小太監拿來的燙傷膏了。”

柳寺微神色沒什麼波動，“有些秘術煉藥服之劇毒，尋常外敷卻不顯毒性，算不上稀奇。”他抬起眼來望向萬楓，“你若懷疑，就拿來我看看，有毒無毒，一探便知。”

“那藥膏隻怕早就被毀了，要找不是易事。”

萬楓將手翻過，露出尚未痊愈的燙傷來，“不如你瞧瞧，我這手上可還有痕跡？”

他手型漂亮，十指纖纖修長，指尖處還泛著豔潤的紅。就是燙傷的痕跡未消，也不影響這雙手惑人的美感。

柳寺微眼底蒙了層陰鬱的霧，冷笑一聲道：“都已過了一夜，還有殘留才是荒唐。”

他環望四周痕跡，直覺喉中血氣翻湧，再開口的語氣愈發惡劣，“本來嗅聞氣息或有收獲，可這屋裡的麝香腥膻味兒太重，縱使柳某鼻力過人，也聞不出什麼了。”

萬楓聽出他意有所指，卻不知他有什麼可生氣的。明明早就看出來他和滿馭海的關係，就該知道他們每天都在做什麼，既然知道，何必還要說這些話讓大家都不痛快。

萬楓便斂笑道：“我知道了。找那藥膏的事不勞你費心，等找著了，自會送到你門上查驗。”

柳寺微凝目看他片刻，複又道：“萬楓，我知道你膽大包天，可你為何就不知收斂一些？明昱此刻就在行宮，你知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

這話就是逾矩了。

萬楓沉沉側首，不再去看他，“我行事有分寸，柳太醫不必說這些多餘的話，換了藥便下去吧。”

有分寸有分寸，倘若真有分寸，哪還至於現今一副被人疼愛催熟過的模樣。柳寺微陰沉著臉給他上了藥，而後再度包紮，一言不發地起身。

“等等。”

“萬公公還有什麼事？”

萬楓道：“先前陸煬留下的那個癡兒，我打算先寄養到你府上。”

柳寺微怒極反笑：“你還想讓我幫你養兒子？”

萬楓不解：“你柳家缺這一口飯？”

……到如今居然還要喜當爹了，簡直是奇恥大辱。柳寺微拎起藥箱，憤憤拂袖而去。

“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