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地方不大,又坐了滿馭海,本就狹窄的空間更顯擁擠。
車子經過鴻蒙街碎石路,一路顛簸不穩,萬楓一時不察,額角險些磕上車門。
“當心!”
滿馭海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將那纖細白嫩的手掌緊緊握住。
十指相扣,溫度便順著掌心的紋路蔓延過去,纏繞的手指隱在袖下,被大紅的紗緞遮得嚴嚴實實。
此番明明心意相通,可這再平淡不過的牽手卻讓兩人齊齊紅了耳廓。萬楓微微一抽想要嘗試掙開,卻又被那有力的大掌再度扯了回來。
眼下滿馭海著了紅色飛魚服,濃麗華貴的紅襯得他平白多了風流氣,腦後馬尾高束,倒似那春風得意的紈絝二世祖。
異族風情的一張英俊麵孔勾起玩味的笑來,野蠻傲氣中帶上遊刃有餘的浪蕩,那股子色氣快把人給看化了。
萬楓本是偷瞄了一眼,見那雙狹長的銀灰眸子含笑看過來後,立即垂下了目光,旋即耳根便紅透了。
……滿馭海已然發覺這美豔恣睢的九千歲是個遇強則強的,若是刻意去調戲他,他隻會嘴硬著撩撥回來。可若隻是這樣不著痕跡地輕薄,對方便能輕而易舉地羞到地底去。
於是便移開目光,不輕不重道:“……公子今日嫁到我府上,這樣含羞露怯可不行。”
萬楓一時怔住,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滿馭海一用力,萬楓整個人便跌進了他的懷裡。萬楓正要開口發火,卻驟然發覺二人紅衣糾纏、肌膚相貼,當真像是成親一般。
意識到這點後便愈發難為情,埋在他懷裡羞窘得厲害。
偏生滿馭海還要繼續做戲:“眼下就要成親了,都有膽子抓我的手,卻連抬頭看我一眼都不敢嗎?難不成——”拖長了腔調道,“是怨我把你搶來,因而看不上我?”
……這是演的什麼強取豪奪的戲碼!
萬楓緊咬紅唇,擠出幾個字來:“差不多行了,彆太過分——”
滿馭海裝聽不見:“不是嗎?”低下頭來在他耳畔道,“那看不看得上?”
萬楓緊繃著背脊不肯回答。
“看不看得上?”
萬楓不語,滿馭海便將那薄紅圓潤的耳垂含了下去,抿在齒間細細嘬咬起來。
……
宋茗在外頭盯著馬,本來昏昏欲睡,卻聽到不知何處傳來甜膩勾人的一聲呻.吟,恍惚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於是便問那馬夫:“你聽見什麼動靜了嗎?”
那馬夫掏了掏耳朵:“貓兒叫.春罷。”
宋茗看了眼街上未化的大雪,喃喃道:“這貓可真會挑時候。”
……
空氣平白凝滯了,隻留下淩亂不穩的呼吸聲回蕩著,誰也不願先行打破這氛圍。
萬楓敏感得要命,哪經得起這樣的折磨,便含著淚嗚咽告饒:“看……看得上,你鬆……鬆口。”
滿馭海便放過了那被咬得通紅的耳垂,起身一些,心滿意足地吻了吻他的額頭。
“怎麼還哭了,搞得好像我欺負了乾爹一樣。”
不提還好,提了便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一廠督公的身份,愈發感到無地自容起來。若是叫人知道那令人聞風喪膽的督主卻是個色厲內荏、一碰便哭的——
萬楓心想,你這還不算欺負,那便沒人算了。
今日得了他的默許,滿馭海心裡總硌著那個“伺候”的字眼,含癢帶欲的,總想把這恃寵而驕的狂犬二世祖徹底演下去。
於是手便伸到他垂落的廣袖裡,指尖挑開裡衣的縫隙,手指摁著他藕臂上的嫩肉,一路尋到肩膀上去。
正好馬車顛了幾下,滿馭海順勢一壓,張唇便吻。
素來都是萬楓討了饒,滿馭海便收手,卻不料今日勾起無名欲來,如何也平不下去。萬楓仰著頭承他暴烈的吻,唇舌纏綿間吐出黏膩的哭腔,淚與津液將鬢邊的發絲都沾濕了。
——馬車卻在此時停了,宋茗在車攔上敲了敲,“老祖宗,前頭是梁閣老的轎子,要下來見嗎?”
滿馭海鬆開萬楓,低聲道:“你且擦擦,我去應付。”
車簾一撩開,宋茗冷不防對上滿馭海的臉,心下駭然片刻,哆嗦道:“這兒沒你出麵的份兒,休要驚著貴人!”
滿馭海沒理他,徑自下了車,行至那五乘抬輿之前。
這抬輿上坐的是梁嗣,後頭軟轎上則是梁東逾。梁東逾不曾見過滿馭海,隻當這是萬楓新近寵愛的錦衣衛,便高聲喝道:“前頭可是萬公公的車?”
滿馭海道:“是。”
“多日不見,萬公公玉體可還康健?”
宋茗笑道:“回小閣老的話,老祖宗一切都好。”
梁東逾眼珠一轉:“既如此,為何不肯下車見過?”
梁嗣重重咳了一聲:“東逾,不得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