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沒來由地慌了，隻在麵上維持著平靜道：“陛下怎麼還不就寢？”

“心裡煩，正好有指揮使陪著說說話，愈發不困了。”

指揮使……？

浴塘內傳來震天的笑聲，萬楓望去，隻見顧映樓不著寸縷地從水中探出頭來，懷裡還摟著個渾身濕透的小娘子。

兩人還在池中卿卿我我，明昱開了口道：“顧叔，這麼多人看著呢。”

顧映樓便拍了一把那小娘子的翹臀，拿塊棉巾裹了下.體，走上來坐到了明昱身邊。

……果然。

明昱對女色毫無興趣，能想出這般荒.淫之舉的，想來也隻有顧映樓。

顧映樓灌了杯酒，指指浴塘道：“萬公公何不也下去洗洗？”

萬楓斂目一笑，“奴婢哪裡用的起。”

“怎麼著，難不成萬公公是害羞？”顧映樓故意道，“都是男人，有什麼可害羞的。再說，萬公公的什麼陛下沒見過？”

見他神色，又提高了聲音，“難不成……真沒見過？”

萬楓為明昱揉腿的動作猛然一滯。

明昱不滿地蹙眉：“顧叔。”

顧映樓笑著扇了自己一巴掌，“誒呦，酒喝多了，嘴上沒個把門的。陛下見諒，萬公公見諒啊。”

萬楓沒說什麼，明昱沉默良久，終於說：“顧叔先回去歇著吧，朕也該就寢了。”

顧映樓也不說什麼，在盤中撈了串葡萄，又從殿中挑了幾個女子，拱了拱手便抬腿去了。

明昱隻說：“楓哥服侍朕沐浴吧。”

於是為他解衣下水，萬楓跪在岸上，手掌拂過他背後隆起的肌肉。年輕的帝王長成了他陌生的樣子，唯有此刻他摁著那堅硬的臂膀時，才會發覺事情好像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朕聽說你把滿馭海也送去了晴州。”

“怕晴州的人鬨起亂子，有他在，好歹多一層保障。”

“是多一層保障還是多添一份亂啊。”明昱嗤笑一聲，骨節分明的手掌握著萬楓的藕臂，指腹不疾不徐地摩挲著他的手腕，激起幾分燙意來，“楓哥，朕聽人說你很寵他。”

他從水中轉過身來，攀著萬楓的腰，口氣中染上壓抑的瘋：“……為什麼？”

……萬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雙腿綿軟得使不上力來。

本該抗拒的撫摸此刻卻成了煽風點火的引子，衣服被明昱掌心的水濕透了，貼在身上勾勒出愈發誘人的線條來。

明昱黑發散落，他用雙臂把萬楓困住，聲音不似少年清脆：“顧叔說得對，楓哥的一切朕都該看見。楓哥不是對朕一心一意嗎？朕現在想看看，你是怎麼個一心一意法。”

他此先總覺得萬楓是不可褻瀆的天上月，是廟堂高懸的牡丹花。

可此時把他這樣禁錮在懷裡時，他才發覺自己的楓哥原來也沒有那樣高貴，他隻是個脆弱的美豔的、緊咬紅唇的可憐美人兒。

他從前卻不知道，原來楓哥的腰這樣軟，原來他低喘的聲音這樣好聽。

風言風語聽的太多，萬楓不是見著滿馭海就走不動道嗎？很好，這種事他又不是做不到——

萬楓忽然捂著嘴劇烈咳嗽起來，喘氣聲都是艱難如抽絲。泛白的指尖揪著衣領，複又攥緊手中的巾帕，略略抬眸，眼尾掉下一滴淚來。

明昱先是怔住，見他唇色蒼白、兩頰通紅似有不好的征兆，聲音也不由得亂了：“楓哥！楓哥你……”

萬楓聲音愈小，握著巾帕的手無力鬆開，緩緩倒在他的懷裡。

明昱這才慌了神，匆匆用外袍將他裹了，喊道：“太醫！快傳太醫！”

……

顧映樓本沒有走，正在殿外的夾道上吃葡萄。也不知過了多久，便見金纓殿內的一通哄鬨終於散了，六人抬的暖轎匆匆搬出來，一路往殿外走。

他笑罵一聲，攔在了那轎子前。

萬楓撩開轎簾，烏發散亂，麵上緋紅。

顧映樓笑得暢快：“小皇帝這麼快就完事兒了？”

萬楓怒極反笑，“殿裡的熏香你做了手段。”

“萬公公說笑了，那都是胡人的新鮮玩意兒，一般人可找不來。”

萬楓移開目光，呼吸雖是亂的，聲調卻穩：“圖那歌是你殺的吧。”

“喲，萬公公瞧見啦。”顧映樓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可惜滋味不怎麼樣，我便交給手底下人享用了。”

萬楓緊攥著袍角：“……你就不怕顧大人回來知道你做的這些臟事？”

提起弟弟，顧映樓的目光瞬時陰暗下去。

“萬公公還是顧好自己吧。”

他拱一拱手。

“這香烈得很，萬公公若不找個人泄火，今夜可有的難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