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節僵了僵,把手抽了出來。
“我怎麼會受傷?”滿馭海的眼底帶著幾分警惕,“這是哪兒?”
萬楓的臉色有些蒼白,他盯著滿馭海看了半晌,難以置信道:“你……你真的不記得了?”
滿馭海眉頭緊鎖:“你到底是誰?”
萬楓立刻站起身來,朝營帳外驚慌失措地喊:“太醫!太醫呢?”
……
柳寺微知道他父親被滿馭海所救,故而也來了顧映庭處。為滿馭海簡單看過之後,沉了目光道:“他頭部受過重擊,可能確實是忘了些事情。”
“那……怎麼才能想起來?”
柳寺微沉吟片刻,“不是什麼嚴重的毛病,大約過些時日自己便好了。倘若你適時提醒著些,或許能想起來得更快點。”
言畢,又端起胳膊來幸災樂禍地瞧他:“挺有意思吧萬楓,你那麼愛他,結果人家醒來偏偏忘了你。”柳寺微挑著壞透了的眼睛,玩味道,“你說要是重來一次,他還會不會喜歡你呢。”
萬楓被這話傷得心底酸透了,攥著袍角扯出個笑來:“他會想起來的。”
滿馭海在榻上將這幾句話聽到了耳朵裡。
他失憶了?
看樣子這裡的確不是烏珂台,也不是丹城。這些人操著關中的口音,所以這裡應該是大楚……
不對,他什麼時候能這麼順暢地聽懂漢話了?
滿馭海覺察到了很多不對勁的地方,儘管從心底裡覺得詭異,可還是不得不承認,隻有承認自己失憶才能解釋清楚這一切。
不過剛才那個青年……他說什麼?愛他?
他不是個太監嗎?
滿馭海自己都要笑了。這可能嗎?他怎麼可能會和一個關中男子有這樣不倫不類的關係,而且那個人還是個太監……不管怎麼想都覺得荒唐。
正當他沉湎在思索中,卻見簾子被人撩開,那個眼眶通紅的年輕太監揉著眼尾走了進來。他聲音很軟,拖著上揚的尾音低聲道:“我先給你把紗布換了吧。”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
萬楓找藥的動作頓了頓,“我叫萬楓,是大楚司禮監的秉筆太監,也是……”
滿馭海挑起眉峰道:“我的相好?”
這語氣和萬楓熟悉的戲謔完全不一樣。帶著年輕狼王子的霸道獨尊,隱隱有些譏嘲的意味。
柳寺微說他如今可能隻記得二十歲以前的事。萬楓想,這便是了,初見滿馭海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喜怒哀樂全擺在臉上,做事隻顧自己高興。
太年輕太傲慢,翹著尾巴征服草原的狼崽。
萬楓緊攥著紗布走過去,坐到他身旁,故作輕鬆地笑起來:“是啊。整個中京都知道你是九千歲座下最會討好我的小狗兒。”
見他手指攥著床單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樣,萬楓覺得好受了些,咬著唇愈發得寸進尺:“你可喜歡我了,每次都要把我親哭了才滿意——”
滿馭海繃著臂膀上的肌肉,低吼一聲:“一派胡言!我怎會與男子行那醃臢之事!”
萬楓心底涼了半瞬。原來在他眼裡這種關係就這麼不堪嗎?
明明當年……明明當年也是這個人親口邀他上榻、不由分說地攻占他每一寸身心的啊。
萬楓生氣了,推著他的肩膀硬要他躺下。
現在這狼是年輕莽撞的心智,但他可不是七年前任人宰割的樂伎。趁他行動不便,萬楓便扶著他的胳膊,將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間。
滿馭海的掌心與那柔軟得不像話的腰肢相貼,他從沒見過哪個男子的腰能這樣纖細綿軟,像是兩掌可握的細柳。
萬楓故意扭了扭腰。
“……想起來了嗎?你最喜歡這樣抱著我。”
他的長發垂落下來,發梢蹭著滿馭海的耳根,綿密勾人的晚香玉氣息帶著似有若無的誘惑。
滿馭海雖然不想承認,但偏生那手掌仿佛是有自己的想法,硬是沒辦法從那纖瘦的腰肢上移開。
……甚至還有短暫的流連之意。
萬楓得意地把手伏在他的肩膀上,放軟了聲音撒嬌:“現在信了?你看你這不是很喜歡嗎——”
最後的“嗎”字隻竄出來半個音便生生變了調,因為滿馭海忽然攥住他後背的衣料,不由分說地要把萬楓從自己身上扯下來。
隻是他手上的傷阻礙了他用力,後果便是半披著的紅色外袍連同裡頭本就穿的不甚妥帖的裡衣一同被扯開半截,露出裡頭精致漂亮的鎖骨,以及粉嫩圓潤的肩頭。
大敞的衣襟下,雪白的肌膚上布著淡紅的痕跡和未褪的淤青,昭示著令人浮想聯翩的過往。
萬楓被他掐到了肉,抿著唇低哼了一聲,滿馭海的呼吸登時重了幾分。
他感覺一股熱流從鼻腔中湧了出來,伸手一擦,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