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顧師傅和楓哥都覺得妥當,那便如此吧。黃九福。”明昱忽然道,“你也一道跟著。”
言畢,明昱抱著萬楓輕輕晃了晃,低聲道:“晚上早些回來……嗯?”
萬楓聲音細若蚊蚋地嗯了一聲。
*
黃九福提著一盞昏燈跟在後頭,抬眼便能看見並立而行的萬楓和滿馭海。
離得距離不遠不近,是個正好能聽見二人談話,卻又不能聽得完全清晰的間隔。
通往北鎮撫司的這一段路被夜色籠罩,滿地漆黑陰翳,簷下燭火葳蕤,腳步聲在夜風中散開,像是破碎而肅穆的鼓點。
是萬楓先開的口:“小海,你……”
“督主彆這麼叫,我受不起。”
萬楓沉默片刻,攥緊衣襟道:“太子殿下。關於土匪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一點也不記得了。”滿馭海道,“我可以走了嗎?”
萬楓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定定望著他:“你上殿的時候,拿了些紙包。那裡麵是什麼?”
不說還好,說了滿馭海的臉色便霎時沉了陰雲。薄唇咬緊,銀灰色的眸子映著晦暗不明的光暈,冷聲道:“不值錢的東西而已。”
萬楓其實很清楚那是什麼。鴻福樓的酥餅和點心,他最喜歡的口味,深宮裡都嘗不到的甜——滿馭海剛進殿的時候他就聞見了。
即使把他忘得乾淨,可這些事卻還記得不是嗎?
“就算不值錢,可也是你的東西。”萬楓微哽,“你還想要麼?如果想要,我或許可以讓人——”
話音未落,便被滿馭海打斷了。
“我不要了。”
“我要。”
這句話居然是用燕話說的。萬楓的燕話說的不熟練,很生澀,但語氣是異乎尋常的堅定。
“滿馭海,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但你該意識到,現今已不是你熟知的種種,你我都是這楚地宮牆之中的困獸。”萬楓遲緩地說,“我既然說過要送你離開,就不會食言,你得相信——”
話音未落,卻被一隊驟然駛過的馬隊衝亂。仿佛是禁軍的巡衛,竟不知為何會闖入著街巷小道上,逼的滿馭海和萬楓不知不覺便被擠到了角落。
黃九福手裡的昏燈摔在了地上,四下陡然陷入黑暗之中。
“禁軍夜查!出示腰牌!”
黃九福碎碎罵了一句,摸黑去找腰牌,翻騰半天,卻發現東西不知何時丟落了。
那禁軍即刻起了疑竇。也不知是從何而來的愣頭青,縱使黃九福搬出了司禮監的名頭,仍舊不肯輕易放過他。
……那邊一派兵荒馬亂,這邊黑暗裡,萬楓和滿馭海的身體卻緊緊相貼。
滿馭海隻能看見萬楓裸露在外的一小截雪白頸肉,略帶無措的呼吸拂在他的麵頰上,有幾分緊張,也有幾分顫抖。
萬楓抬起胳膊攀住他的脖頸。
“你在殿上一直盯著我的腰看。”萬楓聲音很輕,額頭抵上滿馭海的唇瓣,“你是不是很嫉妒傅鴻霓?”
滿馭海:“我幾時盯著了!”
萬楓不戳穿他,隻一仰頭,踮起腳尖來吻上去。
綿軟的唇瓣滾燙,唇齒間一片甜香四溢。滿馭海想起自己那夜偷饗過的纏綿滋味,而此刻這珍饈佳肴正在眼前。
在他懷裡。
萬楓摟他摟的很緊,又想到不知黃九福會何時出現,心跳便愈發喧囂,隻想把自己交付到滿馭海手中,在禁忌之下肆無忌憚地激吻。
繃緊的小腿不一會兒便軟了,正要分開,卻被滿馭海攔腰一抱,抵在了牆上。
鬢發淩亂在風中,隻餘呼吸聲與難耐的喘息糾纏不休。萬楓被親得站都站不穩,紅唇半張著,口中盛不住的津液順著嘴角滑落,滴在胸前的布料上,濕透一小片水痕。
“小海……你等……等等……”
這發膩的聲音根本沒辦法製止滿馭海,隻會讓這鋪天蓋地的吻愈發猖獗。
“你給我的賞,我不滿意。”
良久,滿馭海緩緩抬起一點身子,揉著萬楓紅腫的唇瓣道:“我要彆的。”
“你在東隅塔,那可是佛門淨地,總不能要我……”
“我不信佛。”滿馭海用膝蓋頂了頂他的大腿,“你若要我信你,至少該拿出點誠意。”
萬楓戰栗著搖頭,“至少不能在東隅塔——”
“我就要。”滿馭海步步緊逼,“你給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