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 “衣不蔽體的禁.臠一個”……(2 / 2)

宮門聞犬吠 長風獵日 4217 字 11個月前

顧映庭略略放心了些:“我此刻先不回宮了,先把尋骨風和川斷幾個到京營安置下來,再行打算。”

他要遁,郎邪看在眼裡,卻出奇地沒有攔。他想的是中京就這點地方,早晚都是要見,長明是決計逃不掉的。

相較之下,此刻他有更要見的人。

……郎邪單槍匹馬,離了郎家軍的大隊,沿小道輕裝入城。在瞭洪門底下看見了顧映樓,下馬問過好,將身上的重甲一卸,交到了顧映樓手中。

“非正來得正巧。那閹豎應當還未晨起,又被關了幾日,正是懨懨的時候。”顧映樓笑,“你不在這幾年,我等儘受那閹豎氣焰欺壓,實在難出這口惡氣。”

“我知道你,被他摘了總兵的官帽。”郎邪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不過我可不曾被他欺壓過,隻不過是這小子膽敢算計到我頭上,需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丹霞宮紅光正盛,顧映樓卸了重鎖,郎邪沒費什麼工夫便進去了。

陳彥要喊,被他狠蹬了一刻,嚇得不敢作聲了。郎邪一身血味兒,隔得很遠看見了床幔,裡頭影影綽綽一身紅衣。

……那可是實打實的毒蛇。

他上一次見萬楓還是五年前,那時候這小子才十九歲。做了十幾年的官窯樂伎,靠賣笑賣藝過活,被北燕王子看上後做了寵妾。逃出來的時候也是很嬌嫩的顏色,泫然欲泣的穠麗美貌,很能唬弄人心。

哪裡還能跟當年跟在華潯身邊頤指氣使的小神童聯係起來。

郎邪抽刀,刀尖挑開床幔,拂過幔上搖鈴,引一陣玎玲作響。他在心中笑明昱倒懂得藏嬌的情.趣,可花帳半掀,個中卻不見人影。

有詐!

他心中方才捏出這倆字,後腦便被什麼東西沉沉重擊,痛得他滿眼都是花星。

郎邪咬碎了牙根回頭,看見了那被小皇帝打扮的輕薄風騷的年輕美人。他手裡舉著碎裂的琉璃盞,眼底儘是陰鷙的冷。

“哈,小神童。”郎邪捂著後腦,持刀站起來,“五年沒見,你倒是越發下.賤了。”

萬楓腳踝上還拴著金鏈,逃不遠,卻一派平靜地正對著他,冷聲道:“你也一樣,越發瘋癲。”

眼前這人看著柔若無骨的模樣,真砸起人來倒實在是痛。郎邪銅皮鐵骨,挨這一下卻也頭昏眼花,扶柱瘋笑道:“你也不看看你現今這模樣,衣不蔽體的禁.臠一個,可對得起你當年修齊治平的壯誌?”

萬楓七歲的時候,曾經見過郎邪一麵。

那時候他是豪門嫡孫,郎邪則是人人唾棄又見不得光的顧家暗衛。東隅塔皇祭上,他作詩一首技驚四座,風頭無兩之際,隻管坐在祖父膝上拿鼻孔瞧人。

他那時候哪會正眼看郎邪啊,七八歲的齔齒小兒,紮著兩個總角,接過郎邪奉上的筆時笑了一聲:“有趣,顧大哥怎麼會和你這種人在一起。”

那時候萬楓太驕傲,根本沒想過就這樣隨口的一句話,便被郎邪記了十幾年。

而他現在呢?

腳上拴著金鏈,薄衫勾出腰肢,散著長發□□雙足,被瓊漿玉液滋養出一身任人狎玩的肌膚。美色這個曾經最不值一提的優點,成了他唯一可以倚仗的浮木。

可萬楓還是抓著琉璃盞,一副要砸開他筋骨的視死如歸。

“……你猜,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後腦的疼痛逐漸褪去,郎邪緩了些神智,滿不在乎道:“怎麼,難不成是你要我來的?”

“對。”萬楓說,“我要你來。”

郎邪臉上的笑意逐漸褪去。

“早在你指使陸煬把滿馭海押入詔獄的時候,我便想到了這一天。我知道你有異心,不甘心就這麼戍守邊關,遲早要擁兵脅主。”

郎邪緩思片刻:“你想說你推助了梁嗣的謀反,隻為給我這借機勤王的引子?”

“不然,我為何要縱容原巒查辦晴州礦案?”

“可你現在不還是把自己關在了這個籠子裡。”

萬楓的手指被琉璃盞碎裂的邊緣劃出血痕來,美到妖異的一張臉上露出些笑意:“可現在你來了。你對明昱造成的威脅,可比滿馭海對他造成的威脅大得多。”

他抬起含春鳳目,輕佻又譏嘲,“你猜猜等明昱發覺你進了他養禁.臠的籠子,他會怎麼想?”

明昱身邊真正能信任的沒有幾人。顧映庭這邊與郎邪不清不楚,那明昱要想保住自己的龍椅,遲早還是得把他放出來。

所以萬楓不急。

郎邪品味出了這其中的百轉千回,隻覺胸中又開始熊熊燃起烈焰。就像曾經東隅塔皇祭上受到的屈辱一樣,時隔十七年,他又被這家夥擺了一道兒!

萬楓紅唇半啟,笑得陰冷:“所以郎邪,你又輸了——”

尾音尚未落下,便覺足上金鏈被極強的力道一扯,萬楓被身上繁麗的綢衣牽絆了動作,一時直直跪倒在地。

郎邪袖中的刀便摁上了他的喉嚨。

“你說得對。”

郎邪饒有興致道,“那我便在這兒割開你的喉嚨如何?左右我早就是明昱的眼中釘,眼下也不差這一條罪名。”

他將刀逼近幾分,罵了一句:“說不定,還能落個為君鏟除禍水妖妃的清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