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 這才叫金屋藏嬌呢。(1 / 2)

宮門聞犬吠 長風獵日 4003 字 11個月前

萬楓略略側目,顫著嗓音笑回:“你殺了我,就不怕顧部堂從此視你如仇讎?”

郎邪目光如寒釘,將萬楓釘在地板上,恨不得洞穿他的骨肉:“你有什麼資格提長明!”

他的刀刃從萬楓的發尾劃過,削斷一縷縷青絲下來:“長明救你護你,你卻把他從晏州的自在地方騙來,困在這爛天爛地的朝堂之上。彆人不知道,我還看不出麼?你——你和華潯一樣卑鄙。”

冷不防聽見祖父的名諱,憤懣瞬間淹沒了萬楓的理智。他忽然側首,衝著郎邪扼緊自己肩膀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郎邪吃痛罵了一聲,正欲屈膝踹去,卻聽一聲斷喝:“住手!”

短刀在萬楓的頸側落下,深入地縫三寸。地板開裂的聲音在萬楓耳邊炸開,代他回神,才發覺冷汗濡濕了後背。

陳彥不知從何處出現,攬住萬楓將他緩緩扶起。萬楓抬眼,卻看見了原柏華的身影。

她打量他一番:“你怎麼樣?受傷沒有?”

萬楓垂目搖了搖頭:“回娘娘的話,奴婢無妨。”

原柏華便將目光移到郎邪身上,“郎將軍。”

平心而論,郎邪那般樣貌那般體型,除了滿馭海可較量一番,其他放眼三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這樣的人持刀一笑,天然就是攻擊意味十足的凶器,更何況郎邪生性跋扈,神佛尚且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個十九歲的小皇後。

然而原柏華似乎渾然不懼一般,似笑非笑道:“陛下仿佛說過,沒有他的應允,任何人不準擅闖丹霞宮。”

郎邪也笑,“臣方才回京,不知此事呢。”

原柏華便看向宮外守衛:“你們怎麼做事的?”

那守衛道:“臣幾個在卯時受命交班,不曾發覺郎將軍蹤跡……”

原柏華敏銳覺察到些端倪:“那便是顧指揮使看護不周了。指揮使何在?”

顧映樓早想好了說辭:“屬下確實見過郎將軍不錯,但萬公公執掌朝政,親見邊關大將本也是尋常,屬下擔心有什麼要事若是耽擱了商討,恐誤了軍機。”

原柏華提高了聲音道:“哦?那指揮使的意思是,郎將軍班師,合該萬公公接見;朝中軍機大權,不在陛下,反在萬公公之手?”

顧映樓真恨這丫頭一張伶牙俐齒,先前倒是小瞧她了。

原柏華沒有給他再斟酌詞句的時機,斷然道:“政事本不該由本宮一介女流插手,隻是丹霞宮所屬六宮,本宮身為後宮之主,斷是看不得繁亂的。”

她命婢女撿起地上削斷的青絲包好,嫣然一笑道:“本宮今日看見的一切,都會一字一句地親口告知陛下。至於如何懲處,諸位便等陛下金口吧。蓼蓼。”她抬起手來,“送幾位大人到偏殿用茶。”

婢女稱是。

一方烏煙瘴氣的人群終於退儘,萬楓尋了位子坐下,不冷不熱地望著原柏華,等待她的下文。

原柏華仍是端莊靜雅的模樣,輕聲道:“是小陳公公找本宮來的。他很聰明。”

的確聰明。知道去找明昱必然會被攔下,找原柏華這個皇後卻不易引人生疑。

萬楓揉著摔疼的膝蓋:“為什麼幫我?因為梁琳的死牽連了滿馭海,所以對我有愧?”

“梁琳的死本就與本宮無關,何來愧疚一說?”原柏華和弟弟不一樣,那雙丹鳳眼瞧不見凜冽清澈的光華,而是宛如琉璃的寧靜,“本宮幫你,是報答你昔日幫助柏寒的恩情。”

萬楓鳳眼微眯:“你是說張相林的死?”

“是。多謝你及時抹掉了線索,才沒有叫他徹查下去。柏寒那孩子性子耿直,若要讓他看出端倪,定是不肯罷休的。”

萬楓及時補上下言:“而他若是就此徹查,查到太後頭上,便是滅頂之災。”

原柏華眸光微動;“是。”

“所以娘娘也清楚太後與張家的恩怨。即使知道,也要縱容。”萬楓挑目笑起來,“對麼?”

原柏華輕笑:“談不上縱不縱容。不管我原家究竟是怎麼想,在外界看來,我們一直都是太後一黨。這層關係,扯不掉的。”

“可原家其實不是。”萬楓扶額,逐漸梳理起這些日子的所思所聞,“調符是寧王殿下拿到的,可卻是經娘娘之手贈予我。若我沒猜錯,原家真正想要倚仗的,從來就是寧王殿下,對不對?”

太後與寧王這對母子,看似一體同心,實則矛盾重重。原巒自視甚高又有濟世救民之誌,絕不會容忍太後貪墨走私之行徑——更何況太後視原柏華為棋子,傅鴻璧卻對她一往情深。

原柏華抬眸。

“萬公公說的不錯。我與殿下青梅竹馬,情分甚深。家父先前,亦曾為殿下之師。”她頓了頓,又意味深長道,“倒是萬公公,在那樣早的日子裡便盯準了柏寒、盯準了原家,莫不是從那時起便算準了今日?”

萬楓一笑,恰逢日光自窗欞的縫隙中投下,映在他雪瓷般的頰麵上,宛若燙了金箔。

明昱賜給他的這身衣裳帶了惡劣輕佻的意味,白嫩泛粉的藕臂和修長雙腿在輕紗下若隱若現,伴鈴聲間更有一番淫.靡頹麗。

原柏華見過太多種美人了,連她自己也冠了關中第一絕色的美名。可此刻這日光下短暫一撇,對麵的豔色就這樣懶懶地撐額一笑,滿世界的綺麗都陡然失色似的。

她心裡沒來由地冒上一句,這才叫金屋藏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