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紗 “看夠了沒有?”(2 / 2)

宮門聞犬吠 長風獵日 4175 字 11個月前

蘇淨世已又拄著拐杖來了。打量二人一番,輕咳幾聲道:“都上車,隨老夫去都察院。”

萬楓氣鼓鼓地上車了。蘇淨世用拐杖戳了戳滿馭海的腰,把狼牙符給他:“這東西你怎麼不收好?”

滿馭海沒做聲,他總不能告訴蘇淨世,為了藏萬楓的小衣,沒顧上把狼牙符藏好吧?

蘇淨世嘿嘿道:“叫你不安分,挨打了吧?”

滿馭海裝聽不懂他所指:“鞭子不疼。”

蘇淨世也不戳破:“上車吧。”走兩步又返過來叮囑,“這回再被打,老夫可不管了。”

滿馭海心裡說用不著。他走過去撩開車簾,又聞那股晚香玉氣息撲麵而來。裡頭的人乾乾淨淨地坐著,閉著眼睛,毫無防備似的。

滿馭海又看看自己這狼狽模樣,平白有一種莽漢偷鑽小姐香車的感覺。

他坐上去以後,車身微微晃了晃。萬楓淡淡地睜了下眼睛,輕聲道:“我給你的東西呢?”

滿馭海喉嚨微緊:“什麼東西。”

“裝什麼傻?”萬楓不悅,“我不是叫原柏華送去了嗎?你沒收到?”

“哦,你說那個錦袋。”滿馭海故作鎮定,揶揄地笑,“我還當是什麼好東西,原來是有人把沒洗乾淨的衣服送來了。我還奇怪呢,這詔獄又不是浣衣坊,送來有何用……”

萬楓羞得耳根通紅:“你還沒想起來?那是你送我的,上麵還有你繡的赤墀呢!”

蟬翼薄綢是當初滿馭海花了好大價錢才從江南搞來的,一共裁了兩身衣裳,剩下的料子便做了小衣。前頭的兩身衣裳都在萬楓逃離北燕時遺落了,到最後隻剩了這件。

可這家夥居然把這事也忘乾淨了!

滿馭海莫名心虛,壓低了聲音道:“……略記得些,我記得那赤墀二字。”

“哦,那你便說說,赤墀是什麼意思?”

滿馭海開始頭疼。

萬楓恨死了。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叫他去殺王鬆年,落得如今這番境地,當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罷了。”他心灰意冷道,“想不起來也不能全怪你,總得有些契機——”

話音未落,忽聽不知何處箭聲四起。車前大馬哀鳴數聲急急轉向,連帶著整個車身都顛簸不止。

萬楓心下一冷,倏然撩簾望去。隻見數隊精騎人馬飛馳而過,鐵甲寒光、鋼盔彎刀,銀鞍戰馬獵獵疾馳。流光箭雨倏忽墜落,將馬車頂棚洞穿直下,剪頭貼著萬楓的腿邊重重紮在地上。

“是梁賊!梁賊破門了?!”

糟了。

不過將才才與顧映庭問過梁嗣的親衛下落,想不到現如今便遇上了!是從京外來的?不可能,京外布防重重,再者有郎邪把守,決計不能這般便突兀闖入——

除非,除非這些人從未出京。

是呢。萬楓心下一冷。誰說梁嗣造反一定要帶著親衛一起?這三千個精英,放在外麵不顯什麼,可若埋伏京中,便是三千柄封喉利劍!

馬車四下散了架,淌血的馬屍倒在路旁,嘶嘶抽動著熱氣。二人被摔至隱蔽枯溝內,滿馭海卸下馬鞍擋下箭雨,低頭問萬楓:“這些人要乾什麼?”

萬楓在塵霧中望去,這個方向,是要進宮——

京營大軍在外駐守,此刻宮內無兵可用!

萬楓絞著滿馭海的衣角,顫聲道:“這是梁嗣的親衛,謀反逼宮來的。”

滿馭海即道:“那便是要殺小皇帝的?既如此,倒是好事一樁。”

“什麼好事!”萬楓斷喝,“不能叫梁賊奪位!他要是殺了明昱,先前的所有辛苦都白費了!”

他說著便要起身,卻被滿馭海壓著腰狠狠按下去:“不許起來。”

萬楓被他箍在懷裡動彈不得,隻能咬牙道:“傻子,你瘋了?”

“你才瘋了。明昱算什麼東西?你還要救他不成?”滿馭海將他逼到陰影角落內,俯下身來,聲音翻滾著醋味兒,“不許去。”

軍隊鐵蹄聲就在耳邊,二人此時貼得太緊,聲音都被壓至最低,隻餘呼吸聲艱難地交纏著。黑暗處視物不便,倒放大了其他感官,滿馭海感覺到與萬楓糾纏的雙腿密切貼緊,他的大腿在微微顫抖,肌膚溫軟的感覺透過布料真切傳來。

他在害怕。

滿馭海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伸進散落的大氅,開始撚弄那輕薄的軟紗。綢紗與皮膚粘在一起,觸碰之時,能感受到身下人細弱的嚶嚀。像是蛻皮之時敏感的小蛇,稍稍一弄,便能被對方纏著尾巴撒嬌。

這場景仿佛在哪裡見過。

……萬楓羞急交加,卻聽滿馭海按緊他的手腕說:“我想起了一些事。”

萬楓紅唇都要咬破了。

都什麼時候了,這家夥還在想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