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 原來從未,有人對他真心。(2 / 2)

宮門聞犬吠 長風獵日 3951 字 11個月前

蓼蓼有氣無力地搖頭:“不知道……小姐要我逃,我,我不肯,然後火衝了過來,到處都著了……小姐,小姐沒出去,她,她還在宮裡……”

“具體在哪兒?”

蓼蓼被濃煙嗆得說不出話。原柏寒要抬走她身上的斷木,卻被她猛然推開:“去,去救小姐……少公子……帶小姐逃走……”

原柏寒攥著長槍,咬唇踟躕片刻,倏忽站起來:“我找到阿姐就回來救你!”

他跨過最後一道門——還是空的。

阿姐……阿姐到底在哪兒?

到處都是火和煙,刺痛了原柏寒的雙目,將世界融成岩漿一片。他仰頭望天,祈求那哀鳴不止的東隅塔能夠給自己哪怕一瞬的指引——

卻在目之所儘處看見了一隻飄搖浴火的紙鳶。

那不是大楚尋常的紙鳶,原柏寒看出來了。這紙鳶的樣式和做工,即使燒殘大半,他也能認得出是北燕偵查所用的。這種翼展長、曲線極其簡利的紙鳶,曾經在七山,顧映庭教給過他們姐弟二人。

是阿姐!

原柏寒登時燃起了希望,便朝著那紙鳶的方向飛奔而去。

“救……救朕……”

嘶啞微薄的求救聲從腳畔傳來,原柏寒回頭,看見了明昱。他此刻已如血葫蘆一般癱倒著,遍體鱗傷恍若地獄枯骨,扭曲的手指拽著原柏寒的褲腳,乞求他救命。

原柏寒一屈膝,將他的手掙開了。

“救你?”他抄起長槍戳進明昱的肩胛,“……當初張相林慘死,你是怎麼說的?”

——趕緊把地方收拾了,省得看了晦氣。

原柏寒麵無表情地抽出長槍,“你該想到今天的,傅鴻霓。”

“你,你不救朕,顧師傅不會放過……”

“哦,顧師傅?”原柏寒急著救阿姐,懶得與他廢話,“如果部堂真的忠於你,你現今至於這般境地嗎?可笑!”

原柏寒拔腿往樓上去,推開腐朽的門窗,看見了原柏華。她一隻手伸出窗外,指節鬆鬆繞著箏線,癱倒在窗邊已然昏厥。

“阿姐!”原柏寒斷了箏線,把她背起來,往宮外飛奔而去,“阿姐醒醒,我來救你了!”

姐弟二人踏火而出,原柏寒肩上起了燎泡,背著姐姐總不太穩便,隻能咬牙忍著,想跑快一些……再快一些……

然而,在來時的門檻處,原柏寒忽得感覺背上一晃,一陣天旋地轉,待他再度恢複視線清明,卻見昏厥的姐姐被那個血人箍住了脖頸!

明昱居然還沒有死,他滿身都是燒傷和鮮血,手裡拿著一截斷裂的殘木,鋒銳的邊緣正對原柏華的喉嚨。

“救朕出去。要不然,”明昱笑得極其瘋癲,“朕就殺了她!”

那被血糊滿的眼睛已經不似從前英銳,隻剩一片絕戾的殺氣。原柏寒在這目光之下感受到了徹骨的陰寒,聲音都不自覺地發抖:“你敢!”

明昱一字一頓:“救朕出去,或者她死!”

原柏寒聽見東隅塔的鐘聲隨著火苗炸裂的嗶卜聲而動,燒不儘屍骸連天,喚不醒煉獄罪孽。

……

郎邪暢快地駕馬而來,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

顧映樓跟在他身後碎碎:“我說非正,是不是鬨得太大了?梁家這批親衛可不簡單,若到時沒能製住他們,豈非功虧一簣!”

“你怕了?”

顧映樓嗤笑:“怕個屁。”

“那不得了。借刀殺人,我們郎家人最擅長的就是這個。”

顧映樓搖頭晃腦:“但願吧。隻是不知你非要當那狗屁皇帝有什麼好?倒不如隨我一般,樂得逍遙自在。”

“當皇帝,才能想娶誰就娶誰。”郎邪驀地停下馬蹄,轉過頭來,眼裡那股吊兒郎當卻不見了,“長明是不是快過生辰了?”

顧映樓笑著抽了他的戰馬一鞭:“你他媽問我作甚,你恨不得天天都是長明生辰。”

馬兒飛馳起來,郎邪的笑聲拖了一地:“是,我挑遍天下,覺得處處都好,可處處單拿出來都配不上他。思來想去,便覺著,把山河萬裡都拱手做聘,才配得上我們長明千古絕一。”

顧映樓滿身雞皮疙瘩:“酸不死你!”

二人行至城樓底下,笑意未褪,卻見一守城小吏慌張上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將,將軍,不好了。”他淹了口唾沫,驚惶道,“明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