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楓笑眯眯的,沒有告訴他自己的真實目的:“我覺得蠻有意思的,而且我也很喜歡拓青。”
“誒,隻怕殿下回來要怪罪……”
那飼馬人的意思是萬楓把自己弄傷了,滿馭海要怪他們這些下人照料不周。可蘭伊崎聽著,卻聽出了“那狼王管的恁寬連騎馬都不讓騎”的意思。心裡於是愈發憤憤,愈發覺得萬楓簡直是被糟蹋了,倒是把打磨拓青的心思拋到了九霄雲外。
數日下來萬楓已能跨著拓青在場上慢慢地遛。蘭伊崎遙遙望著,碧藍的天雪棉的雲,開闊草場野風獵獵,馬背上的絕豔美人閉著眼睛融進蒼穹碧野裡,像夢像畫,不甚真實。
“嗨,還看呢。”齊櫟拍了他的脊背一把,“彆看啦臭小子,再看也不是你的。”
他當然知道。這草原上的一切都是狼王的財產,他可以肆意霸占肆意掠奪,不可能給任何人謀圖的機會。可是野蠻的狼王哪懂憐惜和放手呢?那樣美的紅楓,也隻有這短暫的自由罷了……
他覺得萬楓很可憐。
蘭伊崎忽然起了個悲壯的心思,他決定忍痛割愛。於是等萬楓再遛到他身前,這狷野的胡人少年攥著皮帶道:“你會,對拓青,好嗎?”
萬楓有些發愣:“自然。”
“它看著,很強,但是,一直,一匹馬。沒有,夥伴。”蘭伊崎咬著唇瓣,“它很,孤獨。”
萬楓靜靜等著他說完。
“它愛,吃好吃的。喜歡,香的東西。喜歡跑,也,喜歡,你。”
拓青叫了一聲,拱了拱蘭伊崎的掌心。蘭伊崎終於下定了決心,一口氣道:“你要對它,好。它可以,帶你,很遠很遠。狼王,找不來。”
萬楓翻身下馬。走到他麵前,揉了揉少年麥色的臉頰:“我知道。不必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它,連同你們送來的所有馬匹和禮物,都一樣。”他笑起來,另一隻手撫上胸口,“西域和北燕不會再起戰事。這是我的承諾。”
蘭伊崎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宛如浸透了醬汁的鵝肝。我我我我了半天,謝字還沒出口,驀地被一聲重咳打斷。
一轉頭,極高大的銀眸男人一身黑裘曳地站在他身後,墨眉深壓雙眼,風塵仆仆,冷峻如刀。蘭伊崎便是在西域也不曾見過這般英俊森冷之人,當下臉上的紅就褪了個乾淨。
萬楓有些詫異:“小海?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小海”走上前,按住他剛剛碰過蘭伊崎臉頰的手,不輕不重地在掌心裡揉著,“我想我們婚期將至,不願叫你等太久。”說著又笑看向蘭伊崎,“想不到你還嫌我來的太快了。”
萬楓反握住他的手:“其實也正好。你來,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說著便把滿馭海領到拓青麵前。
“你看,它是不是很像烏潮吞海?”像是怕他傷心一般,萬楓連忙補上,“當然,我沒把它當成烏潮的替代品,我隻是覺得烏潮走後就沒有馬能配得上你,現在拓青出現了,我感覺很合適。”
他微微仰起白皙精巧的下巴,很得意似的,“我已馴過它了,它現在很聽話。怎麼樣,你喜歡麼?”
滿馭海的目光落到他的掌心和小臂上。想必是摔過很多次,才弄得原本白嫩的肌膚上青紅相接。
……原來他和西域的商隊打交道是為了這個。
滿馭海心尖微顫,礙於眾人目光才壓下吻他的念頭,隻是點了點頭,“喜歡。”那張常年寒如冰窟的英俊麵孔露出幾分笑意,“我也有禮物給你。”
他做了個手勢,一士兵便也牽上一匹馬來。和拓青不同,這是一匹身材輕盈矯健的年輕母馬,招搖豔麗宛如紅霞,銀色垂鈴綴在馬鞍上隨風搖晃,優雅漂亮、高貴驕傲。
“她叫丹露。”滿馭海把韁繩遞到萬楓手中,“在溻浪草原尋來的。”
“你,你不是去……”萬楓心裡一酸,登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當然,除了丹露,還有很多其他的禮物。”滿馭海笑著捏了捏他的耳垂,“花朝節以後就都是你的了。”
萬楓低著頭,卻有些懨懨。這下還比什麼呢?根本沒得可比。
滿馭海望向拓青,嘗試著伸手去牽韁繩,結果被拓青偏頭一咬,險些把手咬破。
……哪兒聽話了。這到底馴了個什麼?
當下一派歡樂喜氣,唯有蘭伊崎心中默默流淚。
他還心疼萬楓,真是鹹吃蘿卜吃多了。
真情實意丟了臉不說,還把馬王給送了人。這要是叫西域的哥哥們得知,還不得笑話死他?
那邊二人已經尋至無人處接吻正膩,蘭伊崎獨自氣得肝顫,回頭去找拓青,卻見這老不知秀的馬王正隔著柵欄向丹露甩尾。
……沒骨氣的色胚!送人了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