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殿下好不避人呐!”
“避什麼避,還不小聲點,若讓殿下發覺,就沒得可看了!”
“真是羞死個人,這也太那個了……尋常女子怎麼受得住?隻怕殿下稍微凶點便要出大事……”
“就是說呢,聽說他們私底下都管殿下叫草原凶刃,哎呦,名不虛傳……”
“彆說啦我都沒耳朵聽!”
滿馭海渾然不覺,悶聲問原柏寒:“還差多少?”
“差的不少……都說了不可能就這樣補齊嘛。”
滿馭海歎了口氣,“那也沒辦法了,索性能補上一點是一點,不足的我便送些禮物,爭取得到諒解……”
原柏寒細細望了一遭:“你倒是做了不少糕點。”
滿馭海嗯了一聲,“這些都是小楓最喜歡的。”看著原柏寒要偷拿的手,認真規勸,“很甜,你大概吃不慣。”
原柏寒便悻悻收了手。
滿馭海在池邊淨了手,映著水光一瞧,早起精心梳理過的長發已經蓬亂如海藻,炸起的糙毛黏在沾了煙灰的臉頰上,更添幾分狼狽。
……這樣子隻怕要叫人笑話。
於是他便鞠起清水潔麵,沾濕的指尖伸到發縫中梳理,可惜他手法笨拙,鬨了半天,也隻是把淩亂的頭發弄得愈發亂糟。
滿馭海盯著水麵中自己的倒影,一股惡氣和失落夾雜著堵在了胸口。今日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他多想英挺瀟灑地站到萬楓麵前,讓所有人都道一聲般配。可誰知眼下出了這樣的亂子,折騰過一番,便又從高貴帝王成了山野怪人。
他悄悄望過四周,見無人注意,便繞過小道重新回到新房中,翻找出木梳和婚服。
齊櫟不在便隻能靠自己了。滿馭海將身上浸透了汗水的裡衣脫下,換上一件新的,而後對著銅鏡將長發儘可能地梳理齊整,最後手忙腳亂地把婚服穿好,僵硬地給自己係好衣帶。
最終看著鏡中勉強像樣的狼王,滿馭海微微鬆了口氣。
幸好之前試穿過許多次,要不然這會兒決計做不到這般熟練。
他平整下氣息要踏出房門,然而長腿一邁,卻聽一聲清晰的刺啦。低頭一瞧,卻是小腹與大腿連接處平白扯出了道小臂長的口子。
……上衣的帶子係到褲子上了啊!!
滿馭海眼前一黑。需知這精美華麗的婚服不像他平日的戎裝,割點破點不甚分明。眼下隻要是個長眼睛的人定能一眼看出這破損,他除非一直捂著,否則絕對瞞不住。
而一直捂著這地方,丟人程度比扯壞了衣服隻會有增無減。
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好不尷尬,偏偏在這時聽見了門外丫鬟的小聲議論。
“今日可真是來了不少風流公子呢……小原將軍英姿颯爽,柳太醫高潔俊秀,就連那姓岑的書生也好不風流快意……真真叫人看得眼都花了……”
“話是這麼說,可若說英俊,哪個又比得過咱們殿下?挺拔英武不談,光是眉眼間那帝王貴氣,好似天大的事都掀不起半點波瀾……”
誰能想到一牆之隔後,她們矜貴冷峻的殿下,正因為褲子上的口子而心神大亂。
滿馭海心急如焚。掙紮幾時,最終也隻能選擇斷臂自保——意思是換一條褲子。雖然不那麼般配,但總比此時窘態要好。
於是轉身去取。然而等要脫衣時才發覺,這裡由於布置了太多華美擺設而顯得分外擁擠,他本就生得高大,行動便愈發不便。然而滿馭海已然顧不上這許多,順勢一彎腰,卻聽身後一聲悶響,回頭便見那燭台傾落,融融燭火點了床幔,陡然升起烈焰來——
外頭的原柏寒等得菜都涼了,剛起身,便聽一種仆役奔走驚呼起來。
“走水了!走水了!”
走水了?
他提槍前去,見那婚房處煙霧繚繞,幾桶水潑得地上濕滑一片,不多時,便見狼狽不堪的滿馭海扶著門框走了出來。
早晨還意氣風發的狼王,眼下垂耳甩尾,灰撲撲亂糟糟,成了火裡逃生的可憐大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