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沈寺城裡做胭脂水粉買賣……(1 / 2)

民國嬌小姐 遠星星 4016 字 9個月前

沈寺城裡做胭脂水粉買賣的王家辦喜事了。

新娘是水食生意高家的長女,年輕,漂亮,還是個讀書極好的女學生,上的醫學院說出去體麵,將來兩人的孩子也肯定聰明。

呦~聽說兩人還是娃娃親啊?

那可真是天賜的良緣!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實在太般配了!

娶親的王家十裡紅妝,給嫁女的高家十足的排麵,領了喜錢的路人毫不吝嗇貢獻虛偽的恭賀聲,好似前天新娘逃婚,讓這樁親事丟儘臉麵的事從未發生。

王老爺那不成器的二兒子已經瘦脫了像,紅豔喜慶的婚服像是套在把骷髏架上,不禁讓人擔心走上幾步都能要他半條命。

為了應“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句話,他頂著眼窩臉頰凹陷的肺癆臉舉起胳膊,誇張地給每個進門的禮客作揖,兩頰刻意抹上的腮紅加上不斷重複的動作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上了發條的紙人,滑稽又恐怖。

許言蜜眼神空洞的注視著他把穿著嫁衣的高婉婷從轎子裡牽出來,目睹了兩人拜堂的全過程。

這場喜事辦得好不熱鬨,宴席整整擺了五十大桌,請來的戲班子在高台上咿咿呀呀唱《桃花扇》,所有人都在拍手,都在叫好。

許言蜜跟秦艽一齊被王老爺請到了主席上,冷漠的看著這一切。

她想,這些人究竟在高興什麼。

她的低燒自看到高婉婷那封不告而彆的信條後就驟然轉為了高燒。

渾渾噩噩昏睡兩天,藥喝了吐,吐了又喝,如今的臉色跟王家次子不多逞讓,但今天還是強撐著來了王家。

她剛剛看到高婉婷了,今天的小婷姐姐真的漂亮極了。

明眸善昧,唇上染了正紅色的唇膏,戴著她送的紅瑪瑙耳墜,光彩熠熠的金發簪挽起了長發,似是從話裡走出來的大家閨秀。

她拉著自己的手說:“言言,對不起,我沒辦法不管我娘的生死,我要認命了。大不了……大不了就當那個人不存在吧,反正他也沒有幾年活頭了,隻要忍一忍就過去了,隻要忍一忍……”

許言蜜不明白,高夫人當著所有人的麵拋棄了她,她為什麼還要舍棄自己唯一的籌碼護這個不稱職的母親周全。

她們兩個年紀相仿,性格交好,追根結底卻還是完全來自不同的時代。

許言蜜嘗試去理解高婉婷的所作所為,但人性的自私早在來到這個時代之初,把她推下樓梯的周晨就已經狠狠幫她上了一課。

她說那些話的時候明明是在笑著的,可眼睛卻在哭。

……

許言蜜沒能待到宴席結束,漫無目的地走在沈寺城車水馬龍的街道,秦艽就走在她身邊,也不說話,似是在等她慢慢接受這些她不肯接受的事。

“秦嬌嬌,當時婉婷去找你的時候,你為什麼拒絕了她。”

她說這句話時的聲音很輕,一陣風似乎都能吹散,更像是在發什麼癔症時的自語喃喃。

其實她問秦艽這個問題並不是在苛責什麼,隻是突然想為被拒絕的高婉婷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一個沉在沼澤中無法脫身的女性,認命前的最後一次掙紮拋棄了最為珍貴的尊嚴,她應該聽到合理的解釋。

秦艽似是早就知曉她會問這個問題,聞言隻是笑了笑,轉而倚在橋邊的欄杆,點燃一根香煙。

橋對麵之前是一個空曠的廣場,那裡曾經散養過一群白鴿,來這邊散步的人有時會隨手撒下一把鴿食,不管有意無意,都讓那些白鴿逐漸對人放鬆了警惕。

後來白鴿的主人帶了鴿食,想把這些散養的白鴿關回籠子裡,一部分白鴿為了吃食自願飛回了籠中,一部分向往自由一哄而散,再也沒有飛回廣場,還有一部分,那些白鴿似乎是被馴化了,它們渴望主人籠中的食物,卻又想跟隨其他的白鴿離開,所以一直在猶豫,在觀望。

再後來,廣場隻剩下了那部分既沒有跟主人走,有沒有飛走的白鴿,零零散散的幾隻,接連死亡,到最後,這片廣場就再也沒了鴿子。

一根香煙燃儘,秦艽按滅煙蒂轉頭看向她,眼中平時都會帶著的揶揄在這一刻全都化為了晦暗的意味不明。

“每個人都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準則,現在這世道誰都不敢說自己是絕對的好人。許言蜜,我是喜歡漂亮女人,可我收下她們的同時就會跟送她們來的人有了利益上的牽扯,不管是真情實感還是虛情假意,我圖的原本也就不是那些,快活過了就會打發走,連理由的沒有。高小姐是你的朋友,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希望她成為那些女人裡的其中一個。”

“可是你知不知道,婉婷她……”

她是真的喜歡你,就算沒有因為婚約的事走投無路去求你,她也是喜歡你的……

要說出來嗎?要讓秦艽知道這件事嗎?就算讓他知道了又能改變什麼?

難道要以此要挾秦艽接受高婉婷,帶她離開高家那個深淵之後再被推向另一個名叫“秦艽”的深淵?

不,她不可能這麼做,婉婷也更不願意自己的真心被人踐踏,摻雜上汙穢交易和強迫,這本就是個無解的題。

“對不起,我想一個人走走。”

“……”

“……好,但是臭丫頭,我雖然自私,但從沒想過利用你、許家或是利用你的朋友,之前的相處是真心實意,對你的好也是,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會跟我產生隔閡。”

“……”

“……知道了秦嬌嬌,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還搞連坐那套嗎?放心吧,我沒有怪你,隻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想一個人靜靜。”

“好,那我走了,一個人注意安全。”

“嗯。”

“……”

秦艽走了,許言蜜又剩下了一個人。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學校。

她已經好幾天沒來上學了,也不知道後麵的課程能不能跟得上進度,發熱的頭昏腦漲讓她疲於思索後續的學業問題,找到一把空曠的公共椅就不願意再動彈。

“鈴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