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迷雲遲遲沒有眉目。
有了留影石後,結合魚闕此前關於青岩真君口縫裡有黑氣的證詞,掌訓長老將它和魔洲聯係在一起。
在雪浪道君的要求下,訓誡堂解除對魚闕的監視。
青岩真君的弟子對掌訓長老把青岩真君和魔洲綁定異常不滿,認為東皇殿絕對不會和魔洲有勾結,人族修士歧視他們妖修已久,這分明就是莫須有的汙蔑。
他們要討個證據,怎料被掌訓長老搪塞了去。不滿的情緒蔓延在東皇殿和妖洲之上。
魚闕用傳音鸞給白骷殿說明了有關於鷹赤的事情。而白骷殿沒有回信,大概是沒有回應就是他們的表態。
白骷殿惱怒鷹赤和魔修交易,辱沒師門,也在調查鷹赤究竟和誰有來往,好順藤摸瓜找到那個所為的魔洲堂主。
七大仙門對留影石裡關於魔洲的描述非常警惕。
要知道,魔洲一旦重新衝破了天師封印,積壓了幾百年的仇恨,那群睚眥必報的瘋子勢必會對中洲大肆宣泄,到時候如何招架?中洲百姓怎麼辦?
如此看來,大陸多地發生的靈獸發狂和黑霧,也是魔洲之人所為。
掌訓長老決定在七脈爭鋒比賽過後,令其仙門弟子全部入世修行,警惕逃逸的魔修作惡。
*
在草台峰上歇息了一二日,七脈爭鋒重新開賽,穿著灰藍道袍束簡單發髻的魚闕再次來到攬仙城。
嫡傳弟子的拜師儀式繁雜,白珊暫且被留在仙門,由追螢教導她仙門規矩和事宜。
要離開仙門,也得好幾天後。
才踏入九樞塔的五道誅邪門,魚闕就明顯察覺到人群裡藏著不壞好意的眼神在看自己。
像是一群懷恨在心的鬣狗在看走散的獨狼,隨時準備發動襲擊。
啟用雙魚瞳搜查,可是那群鬣狗隱入黑暗之中,一下子就散開了,什麼也沒看見。
穿著東皇殿堇色弟子服的年輕人向她借過,這人年紀不大麵容乾淨,非常禮貌。
恰好有一陣風吹過,對東皇殿修士好感不高的魚闕側開身子,站在一旁環視周圍,確定無事發生,也順著人流入了塔內。
這次魚闕挑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打算好好觀看比賽,才坐下,那種神魂深處悸動的感覺又來了。
她強忍著不適,眼角餘光卻看見周圍的人,臉部紛紛化成了一個個魚頭,慢慢地轉向自己,嘴巴一張一合。
它們無聲地呐喊:
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無端的恐懼猶如潮水,卷著什麼東西爬上了岸,攪得她頭暈目眩。
魚闕難受得扶額,那些怪物不肯放過她,呐喊慢慢轉為咆哮,一點點在逼近,眼球爆出很是可怖。
她想伸手去摸銜尾,可是手上一片濕膩的猩紅,摸在劍柄上抖得厲害,眼看那些魚頭越來越近,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突然有一隻圓滾滾肥乎乎的狸奴兒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衝她喵喵叫。
魘住了的魚闕被它這一叫叫回了神,幻境破了,滿頭冷汗的她環視四周,周遭的人都看著擂台,哪裡有什麼奇怪的魚頭。
魚闕沉默地將看看麵前的狸奴。
何為,會無端出現魘症?
自那天從訓誡堂出來,遇見那群東皇殿弟子開始……這難道是在預示什麼?
是否跟她使用陰城雜術有關?
可是……
找到你了,又是什麼意思?
這皮毛黑亮又蓬鬆的狸奴不懂她的驚悸,主動湊上來親昵地蹭蹭她,嬌嬌地叫喚兩聲,仿佛在邀請她摸摸自己的柔軟的毛毛。
才從魘中回神尚且能夠自持的魚闕四下看看,並未發現疑似貓兒主子的人。
這小家夥圓圓的眼睛裡帶著快來摸我的邀請,對可愛事物沒有免疫的魚闕抵抗了五秒,還是忍不住伸手把它抱了起來,放在膝蓋上。
肥呼呼圓滾滾的狸奴,正正好在她的喜好上來了一記暴擊。
捏捏它的爪爪,狸奴就嬌嬌地叫。
被可愛暴擊的魚闕暫且壓下心中的疑雲,擼它的毛毛來緩解方才的驚悸。
這好像就是一隻普通的貓子。
修士要是養寵物,一般也會選一些有戰力的靈獸什麼的,養對修行無益的狸奴,確實少見。
當魚闕擼得起勁時,那被擼得直呼嚕的狸奴突然豎起耳朵,從她懷裡掙脫,向外走。
九樞塔人來人往,多的是不看路的修士,魚闕自然擔心它會被踩到,起身追去。
貓子似乎是在有意引她似的,走走停停,生怕她不上鉤。
然而魚闕很吃這一套,被貓釣著從偏僻角落幾乎橫穿了整個觀禮台,來到一處完全陌生的區域。
她追尋貓子的身影,終於看見它蹲在一把椅子上,舔舔爪爪,魚闕上前一下子捏住了它的山竹,完全的控製住貓子。
這貓子一直亂跑,說不定會受傷。
趕緊帶去找它的主人是正事。
“好玩麼?”
清冽好聽的少年聲音自頭頂傳來,讓魚闕僵住了肆意玩弄貓子的手。
她抬頭,正好撞進含笑且瀲灩的眸子裡。
高束烏發披著三千霞法衣的晏瓊池就歪斜著坐在她側上方的梨木浮雕睿鹿觀椅上,以手支頤,不知在把玩什麼,手指修長。
他此刻完全藏起真實的模樣,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起來分明就是柔弱的仙門小師弟,那粒小小鮮紅的眉心痣太有迷惑性了。
魚闕第一反應是把貓子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