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宜多看了兩眼,她自幼在大長公主膝下長大,但這幾個宮女瞧著並不眼熟,許是被宮女注意到了,她聽到那邊傳來幾聲些閒話。
她未曾理會,走在季般般身側,問道:“她們可是殿下宮中的?”
季般般轉頭看了眼,眼神意味深長,那幾個宮女發覺季般般在朝著這個方向看,連忙低下頭繼續忙著自己手上的事情。
“這宮裡的宮女都一個樣,不認識。”她彆過頭。
允喬順著方向看去,替季般般補充:“幾人是太後宮中的侍女。”
顧司宜略微詫異沒再多問,季般般腰間掛著的荷包忽而掉在地上,她剛想幫著她撿起,允喬卻搶先一步,那荷包鼓鼓,藏在季般般身著深色的披風之下。
她的眼睛恨不得將那荷包看穿,季般般仿若看穿她的心思,自己將那荷包打開,這荷包與季錦十的及其相似,除了包上繡的是麒麟,圖案上略有差異外,並無二至。
季般般從那荷包中拿出一油紙包裹的糖,遞給她,“要吃嗎?”
這糖便是季錦十今日拿給她的那種,她不免又想起下午那一幕,忍不住想作嘔,這糖在她心裡留下了陰影,本就不愛甜食的她,如今變得更是厭惡。
季般般又往前遞了遞,顧司宜抬起手往後縮了縮,麵前這人嘴角上挑,神色透著一股難以掩蓋的輕鬆,所有的寧靜混著桂香都歸結在她的身上。
顧司宜不自覺地想去碰那顆糖,抬手之際,季般般莞爾一笑,將那糖又收了回去。
臉上似帶幾分調皮,剝開糖自己放入口中嚼著。她手尷尬地愣在半空。
顧司宜麵露難堪,她收回手,默默地往前走著,不再去看季般般,她想不明白為何讓她作嘔的東西剛剛竟想著鬼使神差的去接著,這路上,她便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還未進殿,老遠便瞧見都處營主統鐘其陽同池閣老在門口攀談,同行的還有桑處營邱十煙,互擁著進了殿。
殿門口,在侍衛邊上紀恒等在那邊,身子佝僂地更加厲害了,官帽並蓋不住鬢角的白發,他比起三年前愈發消瘦了些。
季般般怔了怔腳步,顧司宜看向她,季般般眼底裡滿是掩蓋不住的憂愁之色,二人也應是許久未見了。
紀恒朝著她們走來,顧司宜在旁側頷首行了小禮,隨即便見著紀恒含笑拱手回禮,他寒暄道:“綰姑娘今日傷的可重?”
顧司宜抿著笑答道:“一點小傷,不足為懷,倒是好幾年未見著紀大人了,比起當年大人可是憔悴了許多。”
紀恒大笑,捋著胡子,擺擺手道:“還是綰姑娘會說些真話,旁人見著我,硬是說不減當年,老了老了。”說完,他掩嘴咳嗽起來。
季般般連忙拍拍他的後背替他順氣,顧司宜見狀微微行了禮,說:“那大人,我先進去了。”
紀恒咳的太厲害,隻能擺手回應顧司宜,好一陣,他長舒一口氣,才緩過來,看著季般般擔憂的眼神,他說道:“老了,這身子骨怕是撐不到幾日了,你莫要擔心。”
他忍著沒咳嗽,說道:“今日殺虎那把刀是你給的吧。”他見季般般承認了,他輕笑,繼續說道:“允喬都跟我說了,依我看,還是莫要淌入顧家這趟渾水中,彆再靠近她為好。”
季般般眼神躲開,望向大殿,那殿門的燈籠早已亮起,“師父你知我心中所想。”
紀恒已看透她的心思,不免說道:“顧家雖是武將世家,但她卻是是個關在閨閣聽慣了風花雪月的女子,今日殺虎之舉實屬讓我也覺著意外,此女性格太過剛烈,心有城府,這樣的人,難以掌控,你可想好了?”
季般般眼神堅定,抿著笑道:“師父可還記得兒時教我訓過一隻長蟲?當日師父也說這長蟲冷血難以馴服。”
紀恒接著說:“既如此,那便去做吧,莫讓自己陷入險境。”他順著季般般的目光望去,殿內鬨哄哄的,賓客應早已全部入席。
紀恒先行進了殿,季般般等到紀恒進了殿,才往內走著,到了門口,發覺顧司宜呆站在長桌前,四下放眼望去,靠著主位的地方並排還有兩個位置,最挨近主位的桌上,擺著各式點心,那個位置定是為大長公主留的。
而並排旁邊的位置則應是季般般的,這麼看來,今日沒有留位置給她,顧司宜站了許久,未有宮女太監前來引路。
季般般環視一周,顧司宜略顯慌亂,早已手足無措,台下有的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她。
季般般拉住她的手腕,朝著最前的位置走去,所有人都望著她二人。
顧司宜愣了神,任季般般拉著,她不禁心裡泛起疑惑之色,帶著些許慌張,仿若四周已悄然無聲,一絲光將她從塵世中拉入仙境,季般般至此未轉頭看她一眼,一臉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