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玩物(2 / 2)

想到從這時起,沈應便有瞞著他的事,霍祁心頭像紮根刺。

不過知道沈應的風寒並不嚴重,霍祁也鬆了口氣。

待回過神來,霍祁才驚覺自己剛才湧現出的害怕有多可笑。

現在的沈應於他而言,不過就是枚棋子、是戲耍的對象、是手中的玩偶。

若是沒了,再換一個便是。天下之大,霍祁難道還怕再找不到一個玩物?

何須畏懼到連手掌都在顫抖。

霍祁用力握了幾下拳頭,終於鎮定下來。

他有心掩飾自己的狼狽,伸手摩挲起沈應的手背調戲道。

“無事便好。聽到小應兒你染了風寒,公子我真是心疼。我的心肝,我真恨不得能代你生病,好叫心肝你不必親身受病痛之苦。”

說著眼角還擠了點眼淚,霍祁抬起沈應的手為自己拭淚。抹完眼淚,霍祁又把沈應的手舉到唇邊親了兩下。

沈應:“……”

兩聲心肝把沈應叫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戲過了點吧,仁兄。

麵對著四麵八方投來的嘲弄的目光,沈應僵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出戲。

也回叫兩聲‘心肝公子’?

不行太惡心了,實在是太惡心了,沈應叫不出口。

兩人正僵持著,忽聽到樓梯處傳來鼓掌聲。兩人聞聲望去,卻有一紫衣公子領著書童,一邊鼓著掌一邊用帕子擦著眼淚向他們走來,十分自然地坐到了兩人身邊。

“二位的真情真是令人動容。”

霍祁和沈應齊齊怔住,互相向對方使了個眼神。

‘你的朋友?’

‘不是你的朋友?’

‘完全不認識。’

‘我也不認識。’

兩人都向對方搖了搖頭,那紫衣公子見狀又笑了起來。

“二位真是神仙眷侶,叫人豔羨。”他叫夥計拿來美酒,向兩人敬了一杯,“在下王元緯,乃是右軍都督府都督僉事王景的長孫。”

“今日見二位……”他舉杯對著霍祁讚譽道,“龍章鳳姿、英武不凡。”

又舉杯向沈應,眼含深意笑道:“豐姿冶麗,絕世無雙。”

“元緯觀二位實乃當世不凡之人,心生欽慕向往之心,這才上前搭話。還望二位兄台莫要嫌棄元緯乃無名之人,不配與二位結交。”

好家夥,王家那浪蕩子王元緯。

聽到這人的名號,霍祁與沈應對視一眼,眼神立即變為十分嫌棄。

王元緯說自己是無名之人,那可真是太謙虛。滿京師誰不知道王家的大公子王元緯是京師第一等眠花宿柳人物,連沈應這等才來京師兩年的外地人,都聽過他色中餓鬼的名號。

知道這人是誰,霍祁便懂了他剛才往沈應瞟的那幾眼是什麼意思。

霍祁冷笑一聲,接過王元緯手中酒杯隨手往桌上一扔,懶懶地靠坐在椅子上。

“與我結交?你確實不配。”

王元緯臉色微變,有心當場發怒,但眼睛往沈應臉上瞟了幾下,又有些不甘心。

霍祁見他眼珠轉了幾下,臉上掛出神秘的微笑,俯身湊到霍祁跟前壓低聲音說道。

“我瞧兄台也是此道中人,”他的目光在沈應臉上掃了一眼,“卻不知這世間雖有那等絕色美人,叫人見之難忘,卻也有貌不驚人但身段柔軟的名器,叫人用過……”

霍祁聽得惡心,直接打斷他:“你要說什麼。”

“我這書童名喚竹月,便是這等名器。”

王元緯嘿嘿一笑,讓書童給霍祁再倒一杯酒。那書童容貌秀麗,自來時便渾身顫抖著,此時聽到王元緯的吩咐更是眼中含淚,我見猶憐。

見王元緯心意已決,書童咬著牙為霍祁敬上一杯酒。

霍祁沒接,他抬眸冷眼看著王元緯。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應看到那書童手上和頸上都有紅痕,眉頭狠狠皺起。他向霍祁冷笑:“還看不懂嗎?他要用他的書童換你的書童。現在人已經送到你眼前了,就看你肯不肯換了,我的公子。”

霍祁臉色沉得嚇人,沈應也被惡心得夠嗆。

他雖父母不睦,卻照樣生來就是天之驕子,眾人捧著他、愛著他、護著他,何時敢有人用這樣的眼神打量過他。

同樣是人,隻因身份不同,便可任人蹂躪。

若他非是生在大富之家,會不會他沈應現在就是另一個竹月。

對弱者的憐惜和感同身受,叫沈應的心腸揪了起來。

他怒而拍桌,惡狠狠地向王元緯說道:“不必我家公子同意,我幫他允了。你把竹月留下來,我現在就跟你回家。”

“沈……”

霍祁伸手撈他,被沈應錯身躲過。

他起身拎著王元緯的領子,大步往樓下走去。

他今日不叫王景活剝了王元緯的皮,這翰林院編修他也不當了,回家種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