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祁立即握住沈應的手,開始唱大戲。
“朕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發什麼瘋?”
沈應遲疑。霍祁已經戲癮大發,他將沈應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上,表情認真地說道。
“你不要自責,朕答應國舅隻是一時的權宜之計。現在太後懿旨已下,你已經無事,朕雖然不好向國舅反悔,但會安排一個壓得住的人做這次科舉的主考官,絕不讓他們在考場上胡來。”
“……你準備安排誰?”
“就讓朱寧去做如何?”霍祁眼中蓄起深沉的笑意,“朱寧是朱泰來的長子,他老子跟羅旭的老子是政敵,朕到時候會叮囑他在考場上注意羅旭,相信他會照辦的。”
他說得無懈可擊,看上去像是早就有了謀劃。
這套說辭不知他為沈應準備了多久。
沈應看著他眼中的光芒,不知為何想起幼時周家阿父在母親生辰日醉酒,數著滿院流螢對沈應說:‘情這一事,就是你明知道會粉身碎骨,卻還是會忍不住想往裡麵走。’
‘小沈應,彆動情。一旦動情就會受傷,用情越深,傷得越重。’
沈應忍不住問:“你安排朱寧做主考官,究竟是為了保證科舉考試的公正,還是為了打擊羅屏?”
“有什麼區彆?”霍祁不解,“兩全其美不是更好。”
他知道不可能完全瞞過沈應,不如直接攤開來講。
“此事既能幫我打擊羅屏的勢力,也能助我維護這次科舉考試的公正,還能收拾你留下的爛攤子。一箭三雕,才是美事。”
當然有,區彆在霍祁帶著沈應敲開何府大門時,究竟是想救他,還是想利用他。
沈應如鯁在喉,卻發不出這句詰問。
這句話問出口就像在認輸,表明了他比霍祁在乎。
他不可能輸。沈應僵硬地扯起唇角,勉強笑道。
“如此……甚好。”
霍祁看出他的勉強,臉上的笑容更深。他滿懷溫柔地說道:“你也同意?那真是太好了。”
他笑容間露出的利齒,像是要將人啃食乾淨的餓狼。
轉眼半月過去,霍祁早養好了傷回到宮中,沈應在家鬱鬱不願見人。都察院彈劾沈應的奏折在禦案上堆積成山,翻來覆去就是狐媚惑主的那套詞。
霍祁拿來當話本看都嫌沒文采,隨手扔在了一旁,開始關注起眼前的大事。
他雙眼放光地看著跪在下麵、蜷縮成一團的羅旭。
會試已過,考官們還在貢院加緊批閱考生們的文章,在考場上煎熬了三天的羅旭就已經被提到了皇帝麵前。
霍祁把他的試卷扔到他麵前。
“羅旭,”霍祁言,“朕給過你機會。”
“陛下,小人不知您這是何意?”
羅旭雙腳顫抖地跪行了幾步,捏著試卷看了一眼,咬牙想要辯解。
霍祁打斷他:“你爹還當著內閣次輔,若你科舉舞弊之事被查出,你猜有多少人會認定是他在幫你作弊?”
“陛下小人沒有……”
霍祁完全不理會羅旭的喊冤,他玩著筆擱上的毛筆,漫不經心地說道。
“朕隻要你做一件事,你做成了朕就可以免你一死,而且絕不讓此事牽連到你爹。否則……今科主考官朱寧是你爹羅屏老對頭的兒子,若我讓他來查你,你猜他會不會借機替他的父親除去一個敵手?”
羅旭臉上煞白地呆在原地,知眼前的帝王已經為他定好宿命。
“陛下……想要小人做什麼?”
霍祁笑了。
高高在上的帝王垂眸看著地上如螻蟻一般的考生。
“朕要你攀咬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