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刑部羅織何榮的罪名,就是馮驥也在背後出力相助,刑部才能在短短三月內‘查明’何榮三十年為官生涯中犯下過的全部罪過。
原來此時馮驥與沈應就已經勾搭在一起。
霍祁垂眸冷笑一聲,向武柳說道:“你去,把馮驥給我帶來。”
既然馮驥愛當狗,就來霍祁的狗。
他要讓沈應親眼看,他倚重的馮驥是個怎麼卑鄙無恥的小人。
尾羅巷中沈應忽然遍體一寒。
他回眸向窗外望去,這也沒刮風啊?披著衣服、半坐在床上的梁彬問他怎麼了。
沈應探身放下支窗的木棍,將窗戶關上。
“你既生病就不該吹風。”
梁彬彎起蒼白的嘴唇:“不過是些許小病,勞大人費心了。”
“梁兄,你這句大人才真是聽得我心虛,你我之間還需講這些虛禮嗎?”
“馮兄說禮不可廢,尤其是考試期間,若是叫禦史抓到參我們一本,就算我們考得再好,也會被革除功名。”
“什麼?”
沈應吃驚。竟沒聽說過京城中有過這種規矩,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是騙你的。”
“我知道,”梁彬也笑起來,“我樂得被他騙。”
沈應看著好友含笑的眉眼,想起霍祁的謀算,隻覺心頭壓有千斤重負不得緩解。
他不想再麵對梁彬,隻再聊了兩句便匆匆告辭。臨走前倒是梁彬叫住了他,請他幫忙一件事。隻是舉手之勞,沈應自然無有不應的。
疾步離了尾羅巷,走出好長一段路,沈應才回頭去望。
看著數間民房中,梁彬和馮驥租住的小屋冒出的尖,沈應忍不住輕聲問了一句。
“十年寒窗苦讀,到頭來卻隻能做彆人手中用來廝殺的棋子,真的值得嗎?”
要他說,不如天地任逍遙。
沈應歎息一聲,回身往家中走去。武柳派去捉馮驥的暗衛,與他擦身而過。
……
都察院消息跑得飛快。翌日早朝前,曾毅彈劾羅屏、羅旭科舉舞弊的消息已經在文武百官中間傳了個遍。
早朝時,不等霍祁發難,羅屏的政敵和黨羽已經在殿中爭辯起來。
一方說曾毅無憑無據空口誣陷,一方說羅旭親口所言,當日天香樓中有數十人證可以一一核實。
兩方吵得不可開交,差點直接動起手來。
自沈應當首輔以後,霍祁大約是有幾百年沒見過這陣仗了,還略有興味地停下來觀賞了片刻。
他忽而有些明白,從前沈應為什麼愛看曾毅的彈劾奏疏,久不聞宣政殿有此吵鬨聲,乍然重聽,霍祁倒真像是回到了沒掌權時的少年時期。
——雖然他確實是回到了。
但之前終究心態不再少年,到此時霍祁才終於找到些少年時的感覺。
霍祁支著腦袋看著底下穩如泰山的朱泰來,總覺得好像隻在這張臉上見過這一種表情。
真想看看老師驚慌失色的樣子。
霍祁笑起來。他出聲打斷群臣:“不如提羅旭來問問?”
群臣靜止,滿臉驚訝地向禦座上望去。
從來不在朝上發表意見的小皇帝,今日竟然說話了,怎叫他們不驚?
霍祁沒在意文武百官的失禮,繼續撐著腦袋說道:“先把羅旭提來,再去貢院問問他的名次出了沒有。總要看看他不是真的中頭名,再來討論羅愛卿徇私舞弊之事是真是假。”
“眾卿說……是與不是?”
霍祁向眾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