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禮呢,你們沒要?”星雨一邊想對策一邊強自淡定,“我多少也值幾個錢吧?他打算給多少?”
“田哥身上沒什麼錢,但這三年他幫了我們多少你心裡沒數?算工資的話也要大幾萬呢。”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她的聲音直冒冷氣,“他是幫你,又沒幫我。我是靠打工和獎學金讀書的。”
“那個房子要是蓋起來,怎麼也得值個□□萬吧。”
“不是連磚頭都沒攢齊麼。”
“潘星雨,你什麼意思?”蕭金桂揚起臉,冷笑一聲,“推三阻四有用麼,你的親事已經定了。”
“咣當”一聲,她把甲魚連鍋扔出窗外:“我不嫁!”
似乎預料到她會不同意,金桂倒也不氣,淡淡地說:“謔,讀了幾年書,長脾氣了。整了牙,就以為自己是天仙了?說句老實話,我哥瞧上你我還沒瞧上哪。看你這又瘦又窄的身板,將來未必能生養,我們蕭家可就這一根獨苗兒,沒準就在你手上斷了後。老話怎麼說的:‘寧欺白發翁,莫欺少年窮,終須有日龍穿鳳’——嫁給他,還愁我們不幫襯你?再說,你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這種醜事要是傳出去誰還會要你?到時候你成了我嫂子,我和你哥還能不敬你?——彆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
她轉身就往門外衝,一個盤子飛起來,差點砸到她頭上,砰地一聲碰到門框,碎了。她聽見蕭金桂在身後吼道:“潘星雨你彆忘了!你還欠著我一條人命哪!”
她猛地停步,緩緩轉身,身子微微發抖:“那是意外。”
“意外?”蕭金桂立即尖聲叫了起來,太陽穴上青筋直跳,“潘家豪死在你手上,你說是意外?彆裝了!就是你拿被子活活捂死他的!要不是你哥死死攔著,我早就報警了,你早就坐牢了。還輪到你在這嫌這嫌那、挑三揀四?”
“我沒有!”
“想抵賴?想翻案?當時你是怎麼對我們說的?你跪在地上磕頭謝罪,說這輩子做牛做馬也對不起我們。現在,我倒不要你做牛做馬,還好心好意地出錢送你讀書,還讓我哥娶你作媳婦,我們對你怎麼樣?潘星雨你說說,我們對你好不好?你良心被狗吃了?”
隻要一提到潘家豪,蕭金桂就會抓心撓肝、大喊大叫、陷入歇斯底裡的狀態。若不及時安撫就會引發哮喘,嚴重時必須立即送醫,去一趟就要花掉成百上千的醫藥費。而讓她最快平靜下來的辦法就是潘星奎當著她的麵對妹妹一頓暴錘。
果不其然,蕭金桂臉色發青,雙手抓胸,開始喘了起來。與此同時,星雨聽見了哥哥的腳步聲,他塊頭大身子重,蹬蹬蹬地往這邊狂奔,地都跟著震動。
她想都沒想,跳窗而逃。
後院是一堆雜草,當中有一大卷鐵絲荊條,她跳下去,正好摔在上麵,鐵刺紮進肉中生疼。
她顧不得許多,拔腿就跑。沿著田梗一路跑到池塘邊的潘老師家,拚命敲門:“二虎哥!二虎哥!”
天很熱,潘二虎穿著背心褲衩拉開門,看見她腿上都是血,吃驚不小:“星雨,你怎麼來了?”
“我,我,沒時間說話了,二虎哥,你的車在嗎?能送我去車站嗎?”
“彆急彆急,慢慢說。你腿上是怎麼回事,我去找腆酒,先把傷口清理一下。”二虎說。
“不了,來不及了。我哥要把我嫁給蕭有田,” 她喘著粗氣,拉著二虎的手求道,“ 他很快就要追過來了,我必須馬上走。”
二虎怔了一下,似在思考得罪潘星奎的後果,但很快答應了:“行,我送你。”說罷轉身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要去哪兒?”
“常糧縣——長途客運站。”
“然後呢?”
“坐大巴去遠陽火車站,再坐火車去江州。”
“不用那麼麻煩,”二虎拉著她上了自己的麵包車,“我直接送你去火車站,也就三個小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