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微緊,他繼續下套:“沈酩殷天資尚佳,科考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大哥說的是。”沒多想,卻漣漪順著就接了句出來,但說完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這不就是變相承認了她在掛念沈酩殷!
還想找補兩句,但對上那雙略凶的眼,她立馬投誠,折頸垂額,嗓音飄柔柔:“我不是那個意思,大哥你彆多想。”
“無妨,你也長大了,的確應該有自己的意思了,大哥不會多管。”
說罷,他就轉身離開了。
留卻漣漪一個人懊惱不已。
完了完了,以大哥的脾氣肯定會去找沈酩殷的,說不定等他從貢院一出來就會被套上麻袋帶到大哥麵前。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卻漣漪的心慌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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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當日,太子殿下如期而至。
十四歲的少年不拘小節地抱著剛出爐的燒雞,一蹦一跳地走過來,身後還跟了個囉嗦一路讓他小心腳下彆摔著的老太監。
“快來嘗嘗,涼了就不好吃了!”他從善如流地把包燒雞的翠色荷葉剝開,大氣地給她撕了第一隻雞腿。
卻漣漪撐著雙形似死魚的麻木表情,進一步懷疑燕屠是不是一點作為皇室子弟的麵子都不要了。不然哪有太子殿下親自送燒雞的。
當她把真實想法說出來的時候,燕屠剛咽下第一口,沒好氣地說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又連吃三四口,差不多過完嘴癮他才撿起已經掉的差不多的零碎優雅:“這可是本太子親自讓人去買的,普天之下可沒有第二個人有這種待遇了。”
哼笑一聲,卻漣漪剛想說“也對,畢竟我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但轉念一想這樣說不夠好玩,便故意換了內容:“那你小舅舅呢?沈酩殷也不配吃你買的燒雞?”
“……”燕屠的眼神變得飄忽閃躲,還假裝不舒服地換了個坐姿:“那就姑且改成普天之下沒有第三個人吧。”
“切。”卻漣漪笑話他:“你也太怕你小舅舅了吧。”
燕屠:“不怕不行啊,他從小就管著我,除了我父皇,我也就怕他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控訴前幾年沈酩殷施加在他身上的“慘無人道”,開了頭就說個沒完,連燒雞所剩無幾都沒反應過來。
捏著手帕揉擦指腹上的油腥,卻漣漪邊低頭邊問:“你對你小舅舅私底下的喜好了解有多少?”
其實問出這個問題前,卻漣漪猶豫了很久。
一是覺得為難,畢竟滿打滿算他們認識了也七八年了,可自始至終都是他在照顧她,她對他的偏好一無所知,這種感覺讓她萌生一種羞愧難當的心情。
二則是怕這個問題讓燕屠察覺到什麼,但轉念一想為什麼要怕這個呢,她的意圖最好再明顯點,明顯到不用她直白的說出來沈酩殷就能心領神會才好呢。
但燕屠的反應,不是她設想過的每一種可能,而是以一種怪異的憋笑表情頓住,緩解過後才揶揄起來:“虧你在沈家住了大半年,怎麼啥都不知道啊。”
懶得跟他懟,卻漣漪一個勁兒默念“這是有求於人,隨他高興”。
點到即止,燕屠煞有其事地咳嗽兩聲清嗓子,身子後仰,轉著眼睛開始回憶:“我小舅舅他沒什麼特彆喜歡的吧,除了木頭。”
卻漣漪翻了個白眼:“這不是人儘皆知的嗎,太子殿下,能不能說點稀罕的?”
“你彆急啊,我得想想,他那人平時就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謫仙做派,又不是你我這種想要什麼說什麼的直截了當性子,給我點兒時間。”
“對了!”
靈光一現,燕屠飛速坐正身體,食指的背指骨瞧得木頭桌麵響當當:“他還喜歡發光的東西,就金子那類的。”
卻漣漪眉尾一顫:“這麼俗?你不會是把樓家那位的喜好跟你小舅舅搞混了吧?”
“怎麼可能。”燕屠擺擺手:“樓雲銜才不會有這麼個俗到明麵上的喜好。”
卻漣漪啞然:“有本事你當著沈酩殷的麵再說一遍。”
燕屠不客氣地拍桌:“你這是設計謀害太子!”
剛忿忿不平地說完,燕屠把手從桌布上拿起來,在唇角下側敲了兩下,忽地說道:“說起來,我之前得了把重金折扇,小舅舅還沒見過,應該會是他喜歡的風格。”
雖然沒有挑清,但卻漣漪已經聽出來他的意思是讓給自己了。
果然,下一句就是:“你可以拿去等科考結束後送給他。”
雖然想當即答應下來,但卻漣漪還是故作扭捏地問道:“哎呀肯定很貴吧,我買不起。”
燕屠失語一瞬,忍住戳破她的衝動:“嗐,咱倆這關係,談錢多俗啊,而且——”
好看的俊眉一挑,少年的臉上有著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看戲神情:“比起那些臉生的世家貴女,我還是更看好你做我小舅母,本殿覺得你比她們強十倍,不,是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