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津說薛煦是白眼狼,越發覺得冤枉了白眼狼,白眼狼都比他有良心。
方景宏打掃前院有半個月了,彆說指望他來關心一下,就連人影都沒見到過。
風津不隻怨憤,更多的是鬱悶。
他家公子就跟被人下了蠱一般,也不理會人家的不待見,時常讓他送一些東西過去,有時候是書,有時候是衣服,有時候是山下買來的零嘴和一些小玩意兒。
風津因為被警告過,簡直敢怒不敢言,每次送東西都是黑著臉扔下就跑,並且是生怕跑慢了對方領會不到他怒氣的那種。
但對方好像真沒領會到,這無疑讓他怒火更燃一丈。
不過也有讓他稍微順心的事情,就是方景宏並未糾纏薛煦,他想等過段時間,公子煩了,或是看清薛煦的真麵目了,也就不會再對薛煦好了。
誰知這“過段時間”就是他的癡心妄想,直到重陽節後,明澈再次下山懸壺濟世,他也沒看到他家公子有所懸崖勒馬。
明澈走前特意叮囑方景宏,要好生照拂小師弟,方景宏欣然保證:“師父您放心去吧,我保證會照顧好子安的。”
薛煦沒領他的情,照常每日前往梁蘅院子,方景宏既不纏他,也不打擾,隻是囑咐阿遠和阿良提醒他喝藥,天涼加衣。
到春暖花開日的時候,薛煦身體硬朗了許多,臉上也有了血色。
“子安,我功夫不如承明,叫承明教你如何?”梁蘅說道。
薛煦從一本兵書裡抬起頭,還沒回應,一旁的阿遠跟著點頭:“是啊三師兄,二師兄不僅功夫好,射箭也很厲害,前兩天我還看到二師兄一支箭射中了兩隻鳥,那叫什麼來著?”
“一箭雙雕。”阿良無奈地提醒他。
“對,不過不是雕,是兩隻麻雀。”阿遠說道。
薛煦仿若油鹽不進的石頭,外麵是硬的,裡麵也是硬的:“大師兄不方便嗎?”
他表情依舊淡漠,這一瞬間,梁蘅隻覺得如果非讓他去找方景宏,估計他寧願不學也不肯去,於是說道:“你若不怕我誤人子弟,我倒樂意至極。”
“那有勞大師兄了。”薛煦毫不擔憂地說道。
薛煦讓梁蘅教他功夫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方景宏知道後卻難免有些失望。
他失望起來,後山的鳥獸可就遭了秧,要麼身遇不測,要麼家破人亡,都成了逍遙派眾人的夥食。
不過讓他高興的是,薛煦習武天賦極高,不到半年,比試中就勝了風津。
山上日子過得飛快,樹葉黃了綠,綠了黃。
三年時間,薛煦也長成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雖然沒有梁蘅和方景宏高,但和其他人比,他則要高出半頭。
當然,幾人中還是方景宏最高,方景宏和梁蘅同歲,卻是高出了對方一大截。
薛煦默默算了算,方景宏比自己大兩歲,如今也十八了,大概快離開了吧。
想到這裡,他莫名有些失望。這兩年,他之所以刻意跟方景宏保持一定的距離,就是因為知道他要離開。
方景宏也沒過多糾纏,除了偶爾他風寒胎病發作,方景宏會來看他,照顧他,其他時間很少見到人影。
“三師兄,不好了,大師兄中毒了。”阿遠剛到院子,就大聲地喊叫著。
薛煦放下書,起身往外走去,在門口正好遇到阿遠:“慢慢說。”
前往北院的路上,阿遠大概說了下情況,梁蘅是親身試藥導致的中毒,幸好及時服下了解毒丹,毒性減弱了不少。
他到的時候,就看到梁蘅被阿良扶著,臉色煞白,一隻手捂著肚子,都快坐不住了,還拿著毛筆顫顫巍巍地記著東西。
“你說,我來寫。”薛煦拿過他手裡的筆坐到桌前。
梁蘅點頭,正說著身體狀況,方景宏從外麵衝了進來,見人還在慢條斯理記著症狀,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你可真行,怎麼還沒被毒死呢!”
說著上前,將冷汗岑岑的梁蘅抱到床上:“開張藥方,讓子安給你抓藥去。”
“沒事。”梁蘅搖搖頭,給他一個安慰的笑。
“彆廢話,快點。”方景宏說。
薛煦重新換了張紙,等他說完,一一記下,起身去一旁的藥櫃抓藥了。
方景宏讓風津打來一盆水,給梁蘅擦汗,他則走到藥櫃旁說道:“子安,這幾日要起風,你就不要出門了,有什麼事和我說。”
薛煦看向他,頓了片刻點了點頭。
“大師兄有阿遠和阿良照看,你不必擔心。”
“好。”
薛煦抓完藥,方景宏拿過交給風津後,又遲疑著對薛煦說道:“你……擔心的話,去看看大師兄吧。”
“嗯。”薛煦走到床邊,伸手附上梁蘅的脈搏,他這兩年也跟著梁蘅學了些基本的把脈看病。
梁蘅的氣息有些紊亂,脈象不穩,額頭一直在冒冷汗。
薛煦擰乾毛巾,輕輕幫他擦拭著額頭,這一幕方景宏看到,忍不住皺著眉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