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方景宏歉也道了數十遍,各種討好都吃了閉門羹,終於忍不住病急亂投醫地去找梁蘅出主意。
“子安不會無故鬨彆扭,你不如說說你又做了什麼混賬事。”梁蘅正拿著一根乾樹根般的藥材聞著藥性。
方景宏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親了他一口。”
梁蘅動作頓住,隨即眉頭輕蹙,看著方景宏沒說話。
“你這什麼表情,”方景宏本來就壓著火,這下更來氣了,“若是不喜歡,完全可以當被狗舔了一口,至於一直生氣麼?那個,我也是擔心他氣壞了身子。”
梁蘅將藥放到簸箕裡,語氣輕鬆地問:“你親了他哪裡?”
“重要嗎?”
“狗和人親近,一般舔手和臉。”梁蘅看著他,那眼神分明再說:你一向比狗混賬多了。
“嘴,嘴行了吧。”方景宏不耐煩起來,一把搶過梁蘅手裡的簸箕,摔到桌子上,“我找你問怎麼哄人呢?”
梁蘅有些無語,怎麼哄人他怎麼知道,他又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你既然都這麼直接了,不如攤開說清楚。”梁蘅說道。
方景宏不是沒想過,隻是他不敢:“萬一說了子安更生氣怎麼辦?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梁蘅想了想:“負荊請罪?”
“那不就代表承認錯誤,情不自禁親喜歡的人沒錯,這個方法不行,換一個。”
“那就和從前一樣,等子安願意理你了,這事自然就揭過去了。”
“要等多久?”方景宏問道,“他都半個多月沒理過我了。”
從前他莫名其妙得罪薛煦時,薛煦也不過三兩天不願意搭理他,這次情況顯然嚴重許多,況且這次方景宏知道怎麼得罪人的,卻無計可施。
“方法沒了,不如我開副藥給你治治腦子吧。”梁蘅話音剛落,就見著薛煦提著幾包藥材走了進來。
“子安,我幫你拿。”方景宏上前伸手去提,被薛煦躲開。
“不用。”薛煦將藥放到藥櫃前,將藥包拆開,一一放入對應的空櫃子裡。
梁蘅對方景宏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了。
又過了七八日,幾人在一個小鎮上行完醫,方景宏尋了家最大的客棧休息,吃完晚飯才知道隻剩下四間客房。
“我們客房大,床也大,兩人一間也保證寬敞,”小二說,“您要實在嫌擠,東邊那條街上也有一家客棧,可以讓兩個人去那邊住,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客房。”
方景宏目光掃向風津阿遠阿良,三人皆是一臉不情願地搖頭,風津說:“我們三個擠一間就行了,正好先生一間,大師兄一間,公子和三師兄一間。”
阿遠阿良也為風津的好主意點讚。
這麼分配倒沒什麼問題,方景宏看向薛煦,正要開口詢問,薛煦搶先說道:“我與大師兄住一間。”
“我?”梁蘅掃視了兩位起事的大爺一圈,在方景宏的淫威下,彰顯一回不屈不撓的精神,說道:“我都沒問題。”
方景宏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盯著薛煦,周身散發著要燒房子的滔天怒火。
小二不明所以,看向明澈,希望他是個管事的,試探著問道:“客官,您看這位小客觀的主意成嗎?”
明澈正頭大,點頭:“麻煩先帶我去客房。”說完溜之大吉。
“好好。”小二趕忙喚來夥計引路,他還要在下麵盯著,真要打起來,他還得冒著生命危險勸個架啥的。
大堂氣氛僵持良久,方景宏似是做了妥協:“小二,澡堂在哪裡?”
“在後院。”小二見方景宏往後院走去,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梁蘅喝了口茶,問道:“子安,你不去洗洗?”
“我回房間洗。”薛煦說道。
“好,客官稍等,這就給您準備熱水。”
“大師兄,三師兄又怎麼了?”薛煦走後,風津問道,阿遠阿良也盯著梁蘅,等著他回答。
梁蘅搖頭,放下杯子:“許是承明又做了什麼過份事吧。”
風津才不認同梁蘅看法,埋怨道:“三師兄每次都莫名其妙發脾氣,有時候好好說著話,說變臉就變臉,變戲法的都沒他變得快。”
“你怎麼能這麼說三師兄呢,”阿遠推了風津一下,不滿地說道,“三師兄就從來沒對我發過脾氣,肯定是二師兄的錯。”
風津回推他一把:“分明就是三師兄無理取鬨,仗著我們公子……”
“風津。”梁蘅出聲打斷他,又轉向阿遠,“你也少說兩句。”
“哦。”阿遠訕訕閉了嘴。
方景宏回到大堂的時候,梁蘅一個人坐在大堂,正若無其事地喝著花茶,見人來了也隻淡然一笑:“二樓左轉第一間,被趕出來可彆怪我。”
方景宏笑道:“謝了大師兄。”
梁蘅勉強一笑,起身往後院走去。
方景宏先在下麵坐了會兒,見小二將浴桶抬出,確定薛煦已經洗完了才起身去的樓上。
薛煦穿著黑色裡衣,正站在窗前擦著潮濕的頭發,聽見房門打開,回頭見是方景宏,不禁皺眉。
方景宏關好房門,走過去伸手拿毛巾:“我給你擦。”
“不用,”薛煦避開方景宏的手,維持著冷言冷語,“你來做什麼?”
“當然是睡覺,”方景宏手指挑起薛煦肩上的一縷黑發,“不到這來我還能去哪裡?”
薛煦感覺看到一個無賴,扭轉頭不想理他。
“還生氣呢?”方景宏問,“真不想看到我?”
薛煦沉默不答。
“你若真不想看到我,我可以走,但是你不可以和其他人睡在一起,大師兄也不行,”方景宏盯著他,語氣加重了些,“我不允許!”
薛煦瞪向他:“你管的未免太寬了。”
“是,我管得是寬。”方景宏本不願意直說,怕被破罐破摔的衝動斷了他所有的念想,隻要沒被拒絕,就還有希望。
但眼下不行了,他不能容忍薛煦和他人同榻而眠:“我喜歡你,我不允許你和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在一起。”
薛煦因他的霸道有些惱:“憑什麼你說一句喜歡,我就要信你。”
“那要我怎麼做你才肯信?”
薛煦語氣冰冷:“我為什麼要信你?”
方景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逼視著他,目光咄咄,月光灑在半邊臉上,平添幾分寒意:“你當真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薛煦由他將手腕捏疼,看著他瞳孔中跳動的火焰,“沒有”兩個字就像一根刺卡在喉嚨裡,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還是你喜歡大師兄?”方景宏迫問道。
雖然薛煦以前說過隻將梁蘅當做兄長看待,可他對待梁蘅的態度確實要好許多,而且是從一開始就好。
方景宏鬆開薛煦的胳膊:“你如果喜歡大師兄,我可以成全你們。”
薛煦奇怪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方景宏聲音低落,略帶祈求:“子安,等我離開,離開半緣山後,你……再和大師兄在一起,否則我會瘋。”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衰落,眸中黯淡無光,薛煦不願意看到他這模樣。
“你想多了,”薛煦說道,“我對大師兄沒有你想的那種想法。”
方景宏臉上陰翳瞬間散開,眸子染上神采:“沒有嗎?真的沒有嗎?”
“沒有!”
“那,你對我呢?”方景宏再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