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彆,千萬彆,我好不容易偷偷跑出來的。”烏爾蘭拉住他的衣袖,生怕他把自己送回去,“你扶我起來,我要去看薛子安,那個你知道他住在哪裡吧,我不識路,麻煩你帶我去找他可以嗎?”
阿遠第一回被漂亮女孩子這麼拉,又是這麼近距離注視,臉色當即比烏爾蘭的衣服還要紅。
烏爾蘭沒發現他的異常,拉著他用完好的那隻腳撐著站起身,又問了一遍:“你帶我去找薛子安好不好?我記著你叫他三師兄,你肯定知道他住在哪裡。”
阿遠聽她口中喊著“薛子安”三個字,心中莫名升騰起煩躁。
回京路上,他日日跟在薛煦身旁,烏爾蘭多次前去找薛煦,他早看出烏爾蘭喜歡三師兄。
但在此時,他卻生出一股怨恨,為什麼所有人都喜歡薛子安,都要對他好。
明澈是,大師兄二師兄是,太子是,現在就連烏爾蘭公主亦如是。
“公主找我三師兄做什麼?”阿遠問。
“我擔心他的身體想去看看。”烏爾蘭說,
“公主不必擔心,三師兄已經無礙了。”
烏爾蘭撅起嘴,豎起一根食指,可憐巴巴地跟阿遠保證:“求求你帶我去看看,就看一眼,我保證看一眼就走。”
一輪圓月掛在樹梢,寒白的月光傾泄在她的臉頰指尖,讓她本就嬌俏的臉看上去更加潔白動人。
阿遠對上她俏皮的大眼睛,又看向胳膊上拉著的玉手,不自覺喉結上下滑了滑,最終點了下頭:“我、我帶你去。”
“真的嗎?謝謝你,你人真好。”烏爾蘭開心得說。
阿遠扶著她往前走,繞過幾條偏僻的巷子後,正好拐到夜市上。
阿遠故意選擇的一條遠路,一來,他喜歡跟烏爾蘭呆在一處的感覺,二來,他雖然答應了烏爾蘭,卻並不真想把她帶去逍遙居。
這條遠路不算偏僻,果然走過來沒多久,前方遇上了行色匆匆的辛盧跟幾名南疆侍衛。
辛盧見到烏爾蘭,當即喊著往這邊跑來。
烏爾蘭腳受了傷,剛跑一步,立即疼的呲牙咧嘴,眼見著跑不成了,她趕緊低聲跟阿遠說:“阿遠,你彆說我要去找薛子安的事,拜托了。”
阿遠點頭:“嗯。”
烏爾蘭:“那下回我溜出來了你再帶我去。”
“好。”阿遠應道。
辛盧跑近,烏爾蘭擺出討好的笑臉,明知故問:“辛盧長史,你怎麼來了?”
辛盧跟她說話時會用南疆話,說起來不用思考還順溜,烏爾蘭也回的南疆話,阿遠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隻能懵懂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我真的隻是想隨便逛逛,不信你問阿遠,我剛在街上遇到的他。”烏爾蘭朝阿遠眨了下眼睛。
阿遠會意,附和道:“辛盧大人,我可以作證,公主真的隻是在逛街。”
辛盧腦袋有點大,他不想再追究烏爾蘭溜出來的原因,做出請的動作:“公主既然逛完了,天色也不早了,還是隨下臣回去吧。”
“回去就回去,”烏爾蘭吐了下舌頭,朝他身後的女婢伸出手,“阿奴,過來扶著我。”
阿遠立在原地,目送著烏爾蘭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手撫上胳膊上被烏爾蘭拉過的地方,仿佛還能感受到她手上的餘溫。
***
梁蘅找了一家比較冷清的小客棧歇腳,他前腳住進去,後腳被褚辰昱整個包了下來。
不過褚辰昱還算識相,並沒有跟著住過來,梁蘅這才沒有另行換客棧。
這兩日有他給薛煦治病,薛煦身體恢複許多。
“這個藥需連續服用九九八十一日,到時間後,你的胎毒之症便可徹底根除。”梁蘅給薛煦把完脈說。
“謝謝大師兄。”薛煦臉上難掩興奮,沒想到跟隨了他十多年的病,有一天能夠根治,如何不激動。
“怎麼還跟大師兄客氣上了。”梁蘅寫好新的配藥藥方交給風津去抓藥,放下筆,他剛端起桌上茶水喝了兩口,門衛小胡跑進來說:“薛侍衛,太傅大人來了。”
薛煦與梁蘅同時擰起眉,薛煦以為方茂來又是給方景宏介紹親事。
“子安,我先走了。”梁蘅則心知方茂是為自己而來,當即起身要走。
但小胡前來彙報的時候,方茂已然跟在他後方走了進來,他的確是為了梁蘅而來,這兩日他讓管家去查梁蘅住處,卻沒查到,隻好親自來逍遙居堵人。
方茂甫一進入屋子,眼睛便直勾勾地盯在了梁蘅身上。
梁蘅眉心皺得更深了,立在薛煦身側,裝作沒看到,跟著薛煦一同行禮:“草民見過方大人。”
“不、不用拘禮。”方茂顯得有些緊張。
薛煦習慣了外人看大師兄的眼神,隻當方茂也是被大師兄容貌震驚到了。他開口詢問:“二師兄不在府中,不知方大人來此是為何事?”
方茂朝他點了下頭,轉向梁蘅說:“老夫來這是為了找這位梁公子,梁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梁蘅眼也不抬,神情淡漠地拒絕:“草民與方大人之間無話可說,草民告退。 ”
“蘅兒——”方茂見他要走,情急之下喊叫出聲。
薛煦目光詫異地在兩人之間逡巡。
“在下與方大人隻十多年前有過一麵之緣,”梁蘅背對著他,微微側臉冷冷地開口,“方大人這麼叫,不合適吧?”
“是老夫失言。”方茂往前走一步,還想說什麼,梁蘅已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方茂追了出去,但是院中已沒了梁蘅的身影,薛煦剛才聽到,梁蘅並非從大門出去的,而是運用輕功飛離的逍遙居。
大師兄不想看見方茂,甚至不願多看一眼,兩人之間似乎有著什麼矛盾。
薛煦心中疑惑更甚,正如梁蘅所說,他們兩人隻在十多年前有過一麵之緣,而且薛煦去逍遙派這幾年間,的確沒見方茂去過。
倒是方茂差人送過東西,隻不過梁蘅看都沒看,便讓廚房夥計買菜時順便送鎮上去捐了。
方景宏猜測,可能是師父做官時,與方茂之間有過齟齬,梁蘅這才記恨上的方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