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雨馬術精湛,畢竟是江啟決親自調、教出來的人,不到一日便追上了小叔的親兵。
“阿蠻!”她在後頭迎風喊他的名字,阿蠻起初懷疑自己聽錯了,待回頭看見二小姐的身影,禁不住歎了口氣。
“唉,將軍沒白疼這個侄女。”
隨即勒緊韁繩,等了等她。待她近身後,方才跟她一塊前行。
“侯爺準許你同往了?”
阿蠻記得自己離開汴京的時候,侯爺跟他說過,二小姐不去了,留在府上。
江時雨隻是“嗯”了一聲,沒解釋過多。
“蠻叔,還有多久才能跟小叔彙合?”
阿蠻:“不出意外,後日晚上。”
似乎不放心,又提議了句:“二小姐不是行軍打仗之人,是否改乘馬車趕路?”
“不必,騎馬快些。”江時雨朝他投去感激一切:
“我雖不像你們一樣是軍旅出身,但也沒那麼嬌弱。”
說罷,挑了挑下巴:“謝蠻叔。”
阿蠻隻是笑笑:“好好。”應允了她。
親兵行進了一天一夜,江時雨在馬背上也沒閒著,灌了一肚子風,不忘跟阿蠻打探情況:
“蠻叔,我小叔到底是怎麼受傷的,真的是被敵人傷的嗎?”
她不信。
小叔四處南征北戰,卻不是打起仗來不要命。很多時候都是靠謀略,而非鐵騎直接碾壓取勝。
小叔的帶兵理念從來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一直想把每一個將士都平安帶回中原。
不管是副將還是走卒,他們每個人都是彆人的丈夫、兒子、兄弟,誰都不是炮灰,也不該當炮灰。
“蠻叔,你給我說說,越詳細越好。”
阿蠻知道她雖然跟將軍沒有血緣關係,卻是將軍最信任的人,便撿了大概跟她說:
“不是。將軍是被自己人在背後放冷箭傷的,那暗傷將軍之人,提前服了劇毒,被捉住的時候直接吐血身亡,什麼都沒來得及審。”
江時雨的眼中越來越冷,她很想查明真相,雖然也知道自己力量有限,但她也會儘自己最大努力。
心裡覺得奇怪,以小叔的身手,哪怕是被最信任的身邊人偷襲,也絕對有反殺的能力。
這件事一定沒那麼簡單。
“小叔昏迷後,現在軍中主事是誰?”
阿蠻:“是越扶副將。”
江時雨稍稍放心些,她知道這個副將,跟小叔一塊在汴京長大,同是太子黨的人。
夜晚來臨的時候,阿蠻叫停了行軍的隊伍:“馬無夜草不肥,馬兒跑了許久也需添草飲水,二小姐也下馬歇歇腳吧。”
江時雨雖然急於見到小叔,卻沒添亂,服從阿蠻的調遣,乖巧的下了馬。
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隻有幾座驛站寂寥的駐在那。
阿蠻同她解釋道:“此處為分界線,往西是突厥,往北是契丹。
將軍才打了勝仗,絞殺胡人無數,那些小部落被打得抱頭鼠竄,不足為慮。
但胡人不是慫蛋,血液裡天生帶著複仇的基因,二小姐還是要小心些為妙,免得有人趁夜偷襲。”
“知道。”江時雨這一路過來很感謝阿蠻的照顧,又道了謝:“謝蠻叔。”
入夜,江時雨雖然騎了一天的馬,這會兒根本睡不著。
聽見外頭有腳步聲,她聽力一向極好,能聽見針落之聲,尤其在這樣的深夜,連自己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更彆說這奇怪的腳步聲。
江時雨悄然起身,摸了摸藏於腰間鋒利無比的匕首,貼著牆根輕手輕腳的出門。
腳步聲遠了些,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陰天連一顆星塵也沒有,她隱在暗處,看清楚驛站外的男子。
隻見他緊著腳步,越走越遠,姑娘家的第六感讓她覺得這個男人半夜不睡覺,鬼鬼祟祟非奸即盜。
隨即悄悄跟在他身後,翻了兩座山坡,俯身藏匿在一眾芨芨草之間。
映入眼簾的是圍在火堆旁的小叔親兵和胡人,她聽不懂胡語,但那親兵的話卻曆曆可辨:
“將軍如今昏迷不醒,身旁隻有越扶一位副將,其他副將均戰死沙場。”
胡人嘰裡呱啦說了一堆,舌人將胡人將領用中原話說予他聽:
“三日之內,汗王要見到江啟決的首級,沒問題吧?”
江啟決殺了那麼多胡人,汗王出重金懸賞他的頭顱,為了替那些死去的將士報仇雪恨,也在祭司的時候昭告上天,作為獻給大地神的禮物,祈求大地神保佑他們養精蓄銳,幾年後再戰。
“沒問題。”叛徒一口答應,接過賞錢,也不點卯,直接收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