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雨沒急著作答,仿佛在努力回想那一天發生的事,麵露愧意,跟侯爺認錯:
“爹爹,是我不好。”
江孝恭的眉間閃過一絲陰雲,他早懷疑她了。
雖然入仕為官替皇上分憂,沒有幾多心思在內宅。但女兒是他的掌上明珠,亦是他的逆鱗。
他不是對家人毫不過問、不掃一屋隻掃天下的朝臣,也不是任由女兒被人家算計了,還在原地傻傻的幫彆人數錢。
他需要候府在自己的掌控中,小事不去計較,但他絕不允許自己養出個白眼狼。
江啟決當初帶這個小姑娘回來,不管是為了什麼,這是二郎欠她的,不是自己欠他的。
自己做下的事都要自己承擔,哪怕他是他兄長,也不會幫他還良心債。
“爹。那一日長姐要我過去與人比武,恰逢梅公子借燕王的寶馬相贈。”
“女兒一直擔心小叔,想過去探望,便忽略了燕王的馬烈。”
“沒保護好長姐,使得長姐被馬踢傷,是我的罪過,請爹爹責罰。”
江孝恭很少像此刻這樣望著養女,仿佛要將她看穿。
奈何看了半晌,她的目光澄澈,猶如一汪清泉,其他什麼都沒有。
“不是有意的就好。”
江時雨頷首,行了禮後準備告退。
才走到門口,便被爹爹叫住了:
“去看看你姐姐。自她那日受了驚嚇,便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你回來了可以跟她做伴,也開導她一番。”
江時雨沒有回頭,背光站在那裡,口中應道:“是。”說罷,離開了侯爺的書房。
生活從來都由不得她願不願意,她沒辦法像嫡長女那樣恣意妄為。調整好了情緒後,即便不想跟長姐四目相對,還是去了她的院子。
江雪霽喝過了藥,聽見下人通報,立即將她喚到身邊。
“姐姐好些了嗎?”江時雨拉著她的手,唇邊掛著溫柔又不乏關心的笑意:
“上次我看著家奴將姐姐好生送回去,沒有跟著一塊回府照顧,而是去接了小叔,姐姐可怪我?”
“妹妹這裡給你賠個不是。要打要罰,全憑姐姐做主。”
楊雪霽生了一場大病,仿佛性情也移了兩分。從前目光裡總是透著嫡女的優渥,眼高於頂。哪怕她在平視著誰,骨子裡透出來的蔑視,無處藏匿。
如今比從前多了兩分隨和,好像高高在上的九天玄女,被烈馬一腳踢下凡塵。
“你我姐妹二人,不必說這些。隻是你走了這些時日,我一直擔心你。”楊雪霽頓了一下,接著說:“也不知道誰要害我。”
江時雨的眉眼如故:“我沒有看清。”
“不說這些了。”江雪霽的臉上再次露出淺笑:
“之前不許你去接小叔,就是怕你在路上遭遇不測,好在你平安歸來了,我也能放心了。”
“隻不過咱們倆突然分開這麼久,還真不適應,也有幾分想你。”
江時雨假意感動得泛起盈盈淚光,好似星星落在上頭,她忍住了一身雞皮疙瘩,才配合長姐表現出這姐妹情深的戲碼。
“我雖在小叔身邊,也十分掛念姐姐的傷。”
江雪霽聽著她提起,仿佛終於想起來了:“小叔怎麼樣?”
江時雨:“不太好。”
雖然還有呼吸,但跟活死人無異。她眼中的好,得是能騎馬能拉弓,能暢快恣意才叫好。
小叔現在昏迷著不知是福是禍,隻怕醒來發現自己不良於行,會是怎樣一番灰心失意。
江雪霽歎了口氣:“好在撿回一條命來,路上沒出什麼事,就很好。”
江時雨“嗯”了一聲。
江雪霽:“本該去探望,我受了傷身體也不好,怕過了病氣給小叔,加重他的病情。便想著過幾日徹底好了再去。”
江時雨:“是。姐姐思慮周全。”
江雪霽拿出長姐的姿態:“小叔如今病著需要靜養,你也要少往他屋子裡跑。”
唯有這一句,她沒搭腔。
江雪霽沒有,她的沉默並不代表默認。
“你如今大了,再有兩年,爹爹便要將你許給人家了。畢竟你不是江家親生的,你要懂得避嫌。”
江時雨不知道為什麼,聽了長姐這句話總是覺得心裡怪怪的,不開心。
“你也不必害羞,雖然你不是爹爹的親生女兒,但爹爹也一定會為你選一處好婆家。”
江時雨低低“嗯”了聲,她不能不表示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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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雪霽吩咐丫鬟過來要她一塊出遊,江時雨嘴上答應著,便換了衣裳同她一起出門。